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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来就一肚子火,这个逆子还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啊?冤枉!绝对是冤枉。”一提起这个夏绥远立刻惊醒了,二   话没说赶紧冷汗涔涔地解释,“父皇,儿臣自打从西北回来,一向是   奉公守纪地在府里待着,昨儿不过是出去逛了逛,途径尚书府,见他   们家那棵石榴开的花挺艳的,就多瞄了两眼,谁知道他们家小姐正在   树上待着。”   况且这事儿根本不是他想去,是五皇兄对他说李家的千金是京城里   数一数二的美人,非要扯着他过去看。   就知道好事儿轮不到他头上,听那个名字就不对味儿。   亏得五皇兄还拼命撺掇他:“你没见过如花,怎么就知道叫这个名   字的就一定是个丑女?”   他想想也是,硬被拉了去,然后很自然地就悲剧了。   “行了。”翰文帝头都痛了,揉了揉额头没甚好气地看着他,“正   好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三了吧?屋里头没个正经的人也不行,索   性朕就赐你个正妃。”   李家虽然是挂了个兵部尚书的职位,然而在朝中可谓是无亲无故,   与诸派都无甚牵连。只要某天皇帝瞧他们家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一   贬,那就是十足的寒门一个。   夏绥远心知翰文帝此举不过是因着李家实在是微不足道,恰好又够   得上给皇子婚配的条件,因此塞给他比较放心罢了。   “那个,父皇,儿臣今年二十一。呵呵,还有就是儿臣觉得自己长   得太鄙陋,配不上李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他哈哈地干笑了两声,跪得   笔直。   如花小姐那长相,实在是抱歉啊,像她爹跟个张飞似的也就罢了,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看背影迷倒干军万马。猛回头吓退百万雄师。娶回   家去,效果可想而知。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旁边立着的尚书大人白眼一个,怎么?你还瞧   不起我家姑娘了不是?   “父皇,儿臣倒觉得七弟和李小姐再配不过了。”一人施施然出   列,跪于地上,毕恭毕敬地叩了下首,“不过父皇也不急,倒不如着礼   部和钦天监拟一吉时,再算一下两人的生辰八字。”   夏绥远回头想看清楚是谁这时候还这么“体谅”他,一瞧不是别   人,正是把他引到李家去的勇王夏绥中。   好吧,算计好了的,他摇了摇头,自己这辈子也就这种烂人缘儿   了。父皇一向无视他,兄弟忙着收拾他,活着太精彩绝伦了。   tr准了,着礼部尚书打理此事,尽早办了吧。朕今日也乏了,都   退了吧。”翰文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最近这头痛的病却是越来越厉害   了,不过上朝这么会儿工夫都坚持不住了。   从大政殿中退了出来,他未来的岳父,兵部尚书李大人很冷淡地   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像是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急匆匆   地走了。   夏绥远摸了摸鼻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底暗道:老子纡尊降贵   娶你那个罗刹闺女,你还敢鄙视我?真他娘的!   反倒是夏绥中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到了一脸菜色的夏绥远跟前停   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七弟,以后美人在怀,可要记着好好消受。”   “不劳五哥操心。”夏绥远不卑不亢地笑着应下来,压根儿也不与   他治气。   “那便好,你刚从西北回来,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找五哥说。”   夏绥中明显是带着点儿嘲弄地瞧着他:不招人待见无所谓,可得记着   识时务。   夏绥远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说话间,那一侧二皇子楚王夏绥继沉默地从殿中走出,擦过两人   身侧的时候,瞧都没瞧夏绥远一眼,带着那么一点儿傲慢,仿佛他不过   是路边挡路的一粒渣滓。   夏绥远垂首不语,甚至在他经过的时候还特意向后让了一下。   夏绥中冷哼了一声,赶忙跟着夏绥继一道向宫门处行去。   直到两人走得看不见背影了,夏绥远才从一侧闪出来,拍了拍身上   的朝服,一脸无所谓地向前走。   宫门口早有一辆旧车辇等着他,据内务府说是因为他回京较急,还   没来得及准备合适的车辇,请先凑合着。   这也算是个理由吧,总之夏绥远没怎么在意,在意了也不会有人理。   P001-003 内容简介   :   天生就倒霉的璐王夏绥远从小不招皇帝待见,冷宫中长大,后因为殴打兄弟又被变相监禁,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打发到了西北苦寒之地。他本与皇位无缘,然而刚从西北立了战功回来,就不得不陷入一场皇位的纷争。   (色色小说   他助太子登位,取得了权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他所努力做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一个人,得到一个不爱他的人的一颗真心。既然不属于自己,那就抢过来,这是他的信条,哪怕是为此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他强娶了静研,并用强大的耐心和真心来感动她,温暖她,保护她,两个人在风雨中一点点的磨合,彼此逐渐不可分离。   树大招风,过多的权力终会遭忌,来自京城的压力和阴谋接踵而至。平静的生活再次面临一场腥风血雨,也许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纵使失去天下,只要拥此一人,便此生不换。 编辑推荐   【红线盗盒】继《萌主》之后古言“斗狠”,大尺度挑战持续升温。   强娶、幽禁、胁迫、专宠,他的爱从来霸道   (色色小说纷争天下,是侵占一切的强硬,   独拥一人,只待共她似水柔情! 目录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   第三章护城河会   第四章宫变   第五章百密一疏   第六章嫌隙生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   第九章争名分   第十章偷,不如偷不着   第十一章璐王大婚   第十二章合卺酒   第十三章朝中事   第十四章(色色小说有女“如花”   第十五章入骨之恨   第十六章双月辞   第十七章身陷烟花地   第十八章三日韶光   第十九章窈娘   第二十章中秋团圆夜   第二十一章尘封旧事   第二十二章太子狸   第二十三章永巷怨   第二十四章定北   第二十五章皇城惊梦   第二十六章此生终眷顾   第二十七章袖手天下 《豆蔻多情动江山》第一部分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倒霉的璐王(1)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   春困秋乏夏打盹,据说这是老祖宗总结了多年留下的经验。   夏绥远对于这事儿,一向是深有体会的,一进入夏季,京城中暑气过盛,闷得人连门都不想出。   窗户上蒙的是一层朱砂色的窗纱,殿外栽着的茂密的槐树上,知了无精打采的叫唤着,勾的人越发昏昏沉沉。此刻算不上空旷的大殿内随有些阴凉,但还是止不住他一个劲儿想要上下眼皮打架。   “绥远,朕问你话呢。”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紧接着后背肋骨处被人用力一顶,夏绥远立刻惊醒了,呲牙裂嘴的忍住胸处的闷痛,几(色色小说步出列,跪于殿中。   “父皇,儿臣在。”他中规中矩的眼盯着地面,心道,您老人家刚问什么了?   瀚文帝夏鸿成捂额,一想这厮就是保证又走神了,于是龙颜震怒,冷下脸来。   “朕问你,李家如花的事情怎么办?尚书今日一早就来递了折子,说是你去人家家里调戏,逼得人家姑娘要上吊,要朕给做主。”翰文帝提起来就是一肚子火,这个逆子还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啊?冤枉!绝对是冤枉。”一提起这个夏绥远立刻惊醒了,二话没说赶紧冷汗涔涔的解释,“父皇,儿臣自打从西北回来,一向是奉公守纪的在府里呆着,昨儿不过是出去逛了逛,途径尚书府,见他们家那颗石榴开的花挺艳的,就多瞄了两眼,谁知道他们家小姐正在树上呆着?”   况且这事儿根本不是他想去,是五皇兄对他说李家的千金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非要扯着他过去看。   就知道好事儿轮不到他头上,听那个名字就不对味儿。   亏得五皇兄还拼命撺掇他:你没见过如花,怎么就知道叫这个名字的就一定是个丑女?   他想想也是,硬被拉了去,然后很自然的就悲剧了。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2)   “行了。”翰文帝头都痛了,揉了揉额头没甚好气的看着他,“正好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三了吧?屋里头没个正经的人也不行,索性朕就赐你个正妃。”   李家虽然是挂了个兵部尚书的职位,然而在朝中可谓是无亲无故,与诸派都无甚牵连。只要某天皇帝瞧他们家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一贬,那就是十足的寒门一个。   夏绥远心知文帝此举不过是因着李家实在是微不足道,恰好又够得上给皇子配婚的条件,因此塞给他比较放心罢了。   “那个,父皇,儿臣今年二十一。呵呵,还有就是儿臣觉得自己长得太鄙陋,配不上李家小姐花容月貌。”他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跪的笔直。   如花小姐那长相,实在是抱歉啊,像她爹跟个张飞似的也就罢了。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猛回头吓退百万雄师。娶回家去,效果可想而知。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旁边立着的兵部尚书大人白眼一个,怎么?你还瞧不起我家姑娘了不是?   “父皇,儿臣倒觉得七弟和李小姐再配不过了。”一人施施然出列,跪于地上,毕恭毕敬的扣了下首,“不过父皇也不急,倒不如着礼部和钦天监拟一份吉时,再算一下两人的生辰八字。”   夏绥远回头想看清楚是谁这时候还这么“体谅”他,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把他引到李家去的勇王夏绥中。   好(色色小说吧,算计好了的,他摇了摇头,自己这辈子也就这种烂人缘了。父皇一向无视他,兄弟忙着收拾他,活着太他妈的精彩绝伦了。   “准了,着礼部尚书打理此事,尽早办了吧。朕今日也乏了,都退了吧。”文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最近这头痛的病却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上朝这么会儿功夫都坚持不住了。   从大政殿中退了出来,他未来的岳父,兵部尚书李大人很冷淡的瞟了他一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像是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急匆匆的走了。   夏绥远摸了摸鼻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底暗道:老子屈尊纡贵娶你那个罗刹闺女,你还敢鄙视我?真他娘的!   反倒是夏绥中漫不经心的走过来,到了一脸菜色的夏绥远跟前停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七弟,以后美人在怀,可要记着好好消受。”   “不劳五哥操心。”夏绥远不亢不卑的笑着应下来,压根也不与他置气。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3)   “那便好,你刚从西北回来,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找五哥说。”夏绥中明显是带着点嘲弄的瞧着他:“不招人待见无所谓,可得记着识时务。”   夏绥远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笑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正说话间,那一侧二皇子楚王夏绥继正沉默的从殿中走出,擦过两人身侧的时候,瞧都没瞧夏绥远一眼,带着那么一点傲慢,仿佛他不过是路边挡路的一粒渣滓。   夏绥远垂首不语,甚至在他们经过的时候还特意向后让了一下。   夏绥中冷哼了一声,赶忙跟着夏绥继一道向宫门处行去。   直到两人走得看不见背影了,夏绥远才从一侧闪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朝服,一脸无所谓的向前走。   宫门口早有一辆旧车辇等着他,据内务府说是因为他回京较急,还没来得及准备合适的车辇,先请凑合着。   这也算是个理由吧,总之夏绥远没怎么在意,在意了也不会有人理。   只是他坐于车中,那车吱吱扭扭的很是不舒服,像是随时要散了架子似的。他索性把车帘一掀,对着外面骑马的护卫道:“戴青,你下来,本王骑马。”   还算忠心的侍卫长立刻照办。夏绥远上了马,这才觉得舒坦多了。   他夹了夹马腹,长出了一口气,最近可真是够倒霉的,还好他早就习惯了。   往璐王府前行的路上不可避免的要经过许多官员的府坻,戴青赶着车,看着自家主子慢悠悠的骑马走着,行到城西一户院落前,便拉住了缰绳,挪不动步子了。   “恩,戴青啊,你先赶着车马回去,本王要一个人去转转。”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户人家的院墙,仿佛是在目测距离一般。   那户是户部刘尚书的府坻,戴青已经习以为常,冲着他点了点头,很听话的将车子马匹都牵走,转瞬不见了踪影。   夏绥远这才左右查探了一下,见无人经过,便顺着那家高高的院墙猛的向上一翻,便落于人家院内。   他熟门熟路的顺着园中的小路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小楼,先是躲在一处假山后瞧着,过了好一阵儿,见楼内有几个丫头走了出来,这才放心的飞檐而上,闪了进去。   那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一旁的墙上挂着前朝大家的草书,浅月白色的床帏纱帐,朱红漆木的桌椅。内燃的是中规中矩的衙香,味道很淡,嗅着却是脑中清明。   他反身顺手将窗关(色色小说好,蹑手蹑脚的行至正于桌前小憩的年少女子身侧。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4)   他低头细细的打量她的娟秀的眉眼,眼珠转了转,慢慢的伸出手去,取了一缕她的头发,凑到她鼻端蹭了一蹭。   那人似乎是觉得痒了,不甚耐烦的嘟了嘟唇,撑着脑袋的手不自觉的一松,头就立时向下坠,差点(色色小说磕在桌角。   她猛然惊醒过来,一见夏绥远似笑非笑的立在那边看着,也不慌,只是略带些诧异的问了一句:“七哥怎么来了?”   她尚是有些迷糊,抬手便揉了揉眼睛,带着三分娇俏,粉白的脸蛋娇嫩的如同夏日里初开的栀子花,看在他眼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哎,静儿,你就一点都不惊喜?很伤人心的。”夏绥远见她黑溜溜的眼珠儿瞅着他,觉得逗她十分有趣。   惊喜?可不是有惊无喜。静研知道他这人脸皮厚着呢,又怎会轻易便被打击道,也不和他客气:“是,璐王爷自然是有人惦记着的,也不缺了我这一处。”   “算了吧,谁惦记着小爷我啊?也不怕倒了霉。”他大大咧咧的在桌旁寻了椅子坐下,取了她面前的茶杯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李大人家的如花呗,不是说你昨儿被她嫌弃了?”静研灵动的眼珠一转,笑着瞄了他一眼。   “噗!”夏绥远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谁和你说的?”   就算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可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吧?   “外面都传遍了。”静研也不抬眼瞧他,只将书案前刚习好字的宣纸一页页的整理好,说的云淡风轻。   “那你呢?你怎么想?”他忽然敛了那股子吊儿郎当,走到她跟前,俯下了身子,“静儿,也许我得娶她。”   静研垂了一下眼,低声道:“我怎么想的也没有关系啊,祝你们百年好合。再说李大人家里就如花一个独女,你娶了她军中的那股力量自然唾手可得,以后也就不必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这是好事一桩。”   “我见过李家姐姐,虽然生得……普通了点,但是人是极温柔的,你府里正好也缺个女主人,她会是个好妻子。”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假,于是自始至终都垂着头,没有看他的脸。   夏绥远沉默了半响,疏忽间一笑道:“对,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总以为她多少会在意的。不过话说来也是,她年纪还小,懂得什么?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5)   他向外扫了一眼,怂了怂肩膀:“天晚了,我得走了。”   “恩,路上小心些。”静研忽然觉得没什么话说了,只是回身从枕头底下掏了个荷包出来,放在他掌心:“这个七哥你装着,里面放了些薄荷沫,朝堂上也警醒着点,陛下总归是你父皇,老是瞌睡惹得他烦心也不好。”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太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小包递了过去:“这个呢,恩,你(色色小说现在用不着,不过估计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恩?什么?”夏绥远将那纸包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只觉得一股药气:“我没受伤。”   “参苓白术散,止泻的。“静研笑的眉眼弯弯,“刚才忘了和你说了,你喝的茶水里我顺手放了些巴豆粉。”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夏绥远这时候觉得有些不妙,赶忙追问。   “咦?你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会来的,我老早就泡了茶水等着了。”她一脸娇憨中偏生还无辜异常,别了别小嘴低声嘀咕了一句:“本来不一定给你喝的,谁叫你刚才吓唬我来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仇不报非女子。   夏绥远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难受,胃里似乎真的有些翻江倒海,有点狼狈的开窗扫了一眼,便飞速翻身下了楼。   静研几步走到窗台前,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出神。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几乎是一起长大,然而如今他从西北回来,似乎是变了许多。   她也说不上他是哪一点变了,还是像小时候似的没心没肺的笑着,也还是那一脸痞子德行,黑了瘦了,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似乎是多了股戾气,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总之让她莫名其妙的有些发憷。   她回头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一侧的茶壶,挑了挑眉毛,嘴角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坏笑。   不过……貌似还是那个傻瓜蛋,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6)   “哎哎,听说了没有,据说前些日子璐王跑到兵部李大人家里,调戏了李如花,人家姑娘现在在家里正悲愤欲绝的要上吊呢。”某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啊?怎么可能?如花被璐王调戏了?我看不用上吊了,乐都要乐死了?”某同朝为官的同僚。   “我靠!璐王爷这口味够重的啊!怪不得上次他经过我们天香楼,看都没往里看一眼。果真是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啊。”某著名妓院龟公。   “呵,我说你们的消息都已经过时了,我有个表弟在宫里当差,说是最新的消息是,皇上要把如花指婚给璐王爷了。”某宫内宦官……的亲属。   什么?指婚?没开玩笑吧?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好吧,璐王爷的倒霉指数,又要加上一个档次了。   市井之中流传,京城皖宁有三奇,一为刑部刘尚书家小姐的一手簪花小楷,据说曾卖到过一字千金的地步,这位小姐年方十六,养在闺中,自小生的粉雕玉琢,据说也是绝色佳人。另一为户部侍郎陈绍宽头上的皂色儒巾,当年状元郎策马游街,迷的多少女子肝肠寸断,求一片衣角尚且不可得。然而过了不久有好事之徒发现,状元头上的头巾据说是心上人所赠,故而从来没换过。当然,是不是从来没洗过,这个就无从考证了。   最后这一个,因为内容有些十八禁,且牵扯到皇家,说之前众人脸上的表情都要小小的讳莫如深一下。   这东西,就是璐王夏绥远的裤腰带。   小小裤腰带,官场大舞台,你别瞧这东西人人都有,但是别人的可未见起如这位(色色小说王爷一般含义丰富。比如说当你看到其他几位王爷,官袍腰上束着的革带都是和他们的皇帝爹一样的玉质佩金鱼袋。而唯独这位主儿腰上是和一品官一样的金质革带佩金鱼袋,就应该明白,这位这辈子算是基本与皇位绝缘了。   歧视是无所不在的,如果不小心被自己的皇帝老子歧视了,那后果显然更严重。   说起璐王,那绝对是京城里不败的传说,不光是因为他长了一双和他那个有蛮族血统的母亲差不多的黑中透蓝的眼睛,还因为他世上独一无二的倒霉运气以及堪比小强的生命力。   他创造的最倒霉记录甚至可以追溯到出生的时候,当年贵妃和他娘——被贬的丽美人同日生产,二选一的比例能让他投胎到难产的丽美人肚子里,可见这孩子是从小就运气不佳。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7)   丽美人生下他没多久就咽了气,这位差点被当成死胎扔出去,还好当时的职守太监还多少有些良心,接过来拍了拍,居然活了。于是就这么的,璐王殿下在冷宫里蹦跶着长到六岁,这才有幸见到自己老子,并且被当时的皇后收养,有了名字。   可惜好景不长,他十岁的时候,王皇后被废,所生的嫡亲太子被软禁。这孩子又被踢马球似的扔给了贵妃刘氏抚养。   中途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有传言说是刘贵妃对这位是极好的,可是他天生的命冲啊,不倒霉就难受,于是乎在他十三岁那年,因为在元月大典殴打了三皇子淮王夏绥靖,被直接交给大理寺,软禁。   如此一关就是四年整,在他快要被世人淡忘的时候,当今圣上不知道哪根龙筋一动,顺手一甩,把他甩到西北边境的苦寒之地历练去了。   在西北一呆又是四年,期间蛮族无数次入侵,每次这位王爷都被当成炮灰摆在前面,结果不但大难不死,(色色小说还带兵击溃过几次蛮兵。当然,军功是没有他的份儿的,原因无他,倒霉而已。   于是乎,这可怜的娃也就只好整天栓个金丝腰带到处乱晃,堂堂王爷上朝和官员同列。不过貌似他不在乎,只要月俸银子还能按时发,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   这不是,没有绯闻的名人,绝对不算名人。他从西北被召回来不过才刚做了几个月的太平王爷,京城里的传言就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尤其是这次如花事件,传的比闹鬼都邪乎。   相对于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一号当事人夏王爷就显得淡定多了,事实上他还挺好心情的跑到未来的岳父家里喝茶,顺便商量一下那个所谓的婚事。   “哦,那个李大人啊,本王这次亲自前来,就是想商量个事儿。”他喝了口茶,觉得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比较好,“这次结婚肯定得铺张浪费,父皇呢,特地批了五千两银子,但是本王回去算了算,发现似乎不太够啊。”   京城中大户人家娶亲,花的银子怎么都得上万,他一个皇子才给五千,其中的三千还是打的白条,可见内务府也是看人办事儿的。   “殿下的意思呢?”李尚书原来是统军的将军出身,生的一双虎目,自然是威严异常,此刻不怒自威,瞧得夏绥远不由自主的牙疼。   “本王是想问问,您看,咱们打个对折行不行?那聘礼就少要点吧。”他嘿嘿的笑的很真诚,“王府的屋顶漏雨还没钱修呢。”   李尚书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臭小子,没准儿早就被他几棍子打出去了。 第一章倒霉的璐王(8)   这回嫁女儿,他就差倒赔钱了,结果这厮居然还好意思跑他家来哭穷。   “殿下,老臣正好也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哎,李大人您请讲。”   “您是自己从老臣家里出去,还是老臣叫人把您请出去?”   “额,呵呵,李大人您见外了不是……哎,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许动手动脚的,哎哎,不许扯衣服,很贵的……”   夏绥远几乎是被一群下人架着扔出李府,晕头转向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扇朱漆大门就在他眼前“砰”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这么小气!他翻了个白眼,站稳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扭头瞧见自己的侍卫长戴青就抱着一把剑在旁边闲闲的站着。   好吧,连手底下的下人都不怕他。夏绥远感慨了一下人生的意义,然后步行几步到戴青面前,“走吧,去别处想办法。”   他这儿迈腿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那边有人叫道:“七弟,今儿怎么有空来李大人府上?莫不是思念娇妻了?”   周围立刻传来一大片哄笑声,夏绥远转头看过去,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五哥。   “恩。”夏绥远笑眯眯的点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帮人无非是看他热闹来的,若是不让他们尽了兴,那才叫一个没完没了。   “哎,七弟别着急走啊。”夏绥中几步走过去将他拦了下来,“五哥知道你最近囊中羞涩,正好趁着今日三哥也从南边刚回来,倒不如到府上去,一块坐坐如何?”   夏绥远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本王怕惹了几位皇兄的兴致,还是算了吧。”   况且确定不是叫他去想打个群架的?   “七弟,别那么不给面子。”夏绥中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下去。   (色色小说一旁站着的戴青倏忽间身形动了动,片刻间却又没事人似的继续低头不语。   “嘶。”夏绥远从他手底下挣出来,抬头扫了一眼已经围了过来的勇王府的众侍卫,“呵呵,五哥,您这今天带了这么多人,不会就是想请本王过去这么简单吧?”   “当然,还想借七弟你一点银子花花,就看你敢不敢过去了。”   “好,冲着今天五哥这么慷慨,弟弟就跟你去。”他一转身,对着戴青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告诉若姑一声。”   戴青面无表情的微微点了点头。   夏绥远抬手伸了伸胳膊,冲着夏绥中迎了上去。   两个人呼啦啦的带着一大堆人走得远了,一直立在原地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戴青这才动了动,缓慢的朝着璐王府的方向走回去。   他走得不紧不慢,只在最后一个拐弯处,用目光扫了扫身后跟着的尾巴,唇角微微的冷笑了一下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1)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   夏绥远跟着夏绥中步入勇王府的时候,众人已经到齐了,他大概看了一下,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席间坐着的大半都和他非仇即怨,可见这帮人找他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楚王夏绥继一向是瞧他不起,见他进来恍若未见,连理都没理。   淮王夏绥靖见他进来,不动声色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微微的牵了牵唇角。可惜他清楚得很,他这位三皇兄面似冠玉,背地里却是十足十的心狠手辣。   夏绥中随便把他引到了一处席位,“七弟,本王倒是忘了叫人在上席加了个座位,你就凑合一下吧。”   夏绥远拍了拍衣服下摆,很随和的表示可以理解,就地坐下。   他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食物,自己给自己倒酒,对于席间的觥筹交错,完全不去参与。   突然一道凌厉的(色色小说目光射过来,夏绥远有所察觉,抬头一瞧,那人一袭便袍,掩不住朗眉星目,长身玉立。正是龙图阁直学士陈绍宽。   夏绥远不以为然的笑笑,将一杯酒举到唇边,冲着那边挑衅状的喝了个干净。世人皆道状元郎惊采绝艳,为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在他眼里不过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也不知道静研看上他哪一点。   陈绍宽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冷淡的将眼垂下去,露出一个分明是不屑的表情。   他和夏绥远可谓是苦大仇深,当年他参加科举,本是以三甲的成绩进了殿试,然而因为与榜眼孙日恭的文采难分高低,当今圣上也无法取舍,便叫这位混日子的给个主意看看。   结果夏绥远来了一句:“人都言状元不过会读书耳,我朝以武开国,也不知二位可是文武兼备否?”   更荒唐的是,皇上正愁没办法,听了这个也是一时兴起,便强令他与孙日恭二人不顾斯文,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他虽赢了状元位子,然而自此便被天下的学子背地里耻笑为“手博状元”。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2)   两人这边厢的剑拔弩张,互相瞪来瞪去的,那边的夏绥中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么个苗头,索性执了杯子调笑道:“七弟这是和陈大人做什么呢?莫不是在交流刘家小娘子的花容月貌?呵呵,这事儿你们怎么也得带着三皇兄啊,独乐乐怎比得上众乐乐。”   他这话一出口,夏绥远和陈绍宽的脸色俱是一变。   “前几日下了朝,才瞧见七弟又去翻了人家的院墙,可见这窃玉偷香的活计还真是滋味非凡。”   “五哥还请慎重些,事涉女子闺誉。”夏绥远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眸子一暗低声道:“有些人别忘了当初因为什么挨得揍。”   “七弟你这话说的不好,该罚!那刘家小姐又不是和你订了亲,要发火也是陈大人的事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夏绥中笑的有些张狂。   一旁的陈绍宽已经恢复了常态,仿佛没听到一般,不言不语。   夏绥远的视线定在他脸上不过片刻,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对,她又不是本王的未婚妻。”   “五哥,本王今日累了,酒也喝够了,不想陪着几位皇兄,先行告退。”他说着便起了身,不顾众人就要向外走去。   “哎,七弟,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有些太不给王兄面子了。”一旁一直坐着死盯着他的淮王夏绥靖却是开了口。   夏绥远微眯了眼,心知这位一向阴险的三哥张嘴,决计没有好事儿。四周已经有侍卫团团的围了上来,看来今日是注定了难以善了。   “七弟,你刚从西北回来,听说历练的武艺高强,有人从南边的林子里抓了一只老虎送给本王,不知七弟可否给个面子,让我等开开眼界。”夏绥靖一挥手,身后立刻有人抬上了一个巨大的黑布罩着的笼子。   这么迫不及待,夏绥远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做的波澜无惊:“三哥,本王服输。”(色色小说   “七弟,别谦虚。”夏绥靖自席中走出来,“你若是能进笼子走得一圈出来,以前的事儿就当一笔勾销,如何?”   “三哥,以前有什么事儿吗?”夏绥远明知故问。   “既然七弟如此不给面子,那为兄也就只好不客气了。”夏绥靖一挥手,有几个人立刻将他团团的围在了中间,也全然不顾席间还有几位大臣在坐。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3)   夏绥远也不害怕,微微一笑,“都散开吧,既然王兄们想看,那本王就进去走一遭。”   那笼子上罩着的黑布早已掀开,胳膊粗的铁栏里锁着的正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焦躁的在里面走来走去。   夏绥远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是被人推进了那个巨大的笼子里。   那虎本就凶猛,又被饿了几天,一见有活物近前,哪里还客气,后腿一蹬便整个扑了上来,巨大的爪子在他胳膊上一抓便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夏绥远敛住了气息,一动也不动的与那畜生对峙,双目流出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那老虎嗤嗤的喘着粗气,在笼中焦躁的度了几步,利爪一跃,整个便将他扑倒在地。   虎口中喷出的恶气就扑在他脸上,夏绥远侧头避过老虎意欲咬断他喉咙的利齿,只是狠狠的扼住那只老(色色小说虎的脖子,抬腿猛击它柔软的腹部。   他几乎使上了全部的力道,只是一言不发的咬紧牙关与那只老虎拼着。   一人一虎在笼中滚来滚去,毫无章法可言。终于,夏绥远先坚持不住,只觉得胳膊一酸,手下的力道软了三分,那老虎寻了这个机会,一张血盆大口便朝着他的咽喉要害咬了下来。   夏绥远索性闭目等死,那虎的利刃如刀,已经要切入他的皮肤。然而忽的身上一松,那虎咆哮了一声,竟吃痛从他身上跃起。   几只长枪纷纷从笼子外捅入,戳的那老虎浑身是伤,救了他一命。   他有些狼狈的被人从笼子里拖了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得乱七八糟,破烂不堪。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那种死里逃生的滋味,委实难受至极。   “七弟受惊了。”一旁的夏绥靖见他这副德行,显然很是满意,特地过来装作兄弟亲善的样子,替他拉了拉身上的衣衫。   “三哥,这下本王可以走了吗?”夏绥远将他的手拂开,不咸不淡的道。   “当然。”夏绥靖冷笑着让开了一条路,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4)   “哎,慢着。”夏绥中却是追了过来,从怀里随即掏出了一千两银票塞进他胸襟处,低笑道:“辛苦钱总要给的,(色色小说七弟可得走好。”   夏绥远将这种赤裸裸的侮辱生生的咽了下去,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谢谢几位王兄。”他拱了拱手,将那银票踹好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转身离去。   一直到他彻底从府中消失,众人又都纷纷的告退离席,最后便连陈绍宽也告辞后。夏绥中方才摒退了下人们,扭头对着夏绥靖道:“怎么样?三哥,这回可是消了气?”   “哼,便宜他了。”夏绥靖甩了甩袖子。   “你理他作甚?一个贱种罢了。”隔了半响,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的楚王夏绥继开口,语气中是十足的蔑视,“你设计他,平白的降了格调,让父皇知道了没准儿还以为是咱们不让着人。”   “父皇?父皇要是待见他,哪能如此作践?二哥,我就是瞧不惯他那副德行,浣衣司贱人的养子,北边蛮子的野种,他也配和咱们站一块。”夏绥中语调很是阴冷,声音却是压的低低的,只有站着的兄弟三人听得清楚:“早知道他还能活着,当年软禁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做了他。”   夏绥继一言不发,微眯了眼转头,冷笑了一声:“不用管他。”   他早就派人打听好了,那个贱种能从西北活着回来不过是侥幸,瞧他今日这副窝囊的样子,怕是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倒还不如放下心来对付天牢里那位。   这太子位,他一日坐不上去,便一日不得安稳。   “那姓李的老东西呢?还算安分?”他总觉得这回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似的。   “放心吧二哥,那老东西比谁都懂得明哲保身,今天我去的时候,那老东西正叫人把这贱种从家里撵出来,可见这翁婿两个,将来可是有的相处了。”夏绥中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恶毒的光。   “那便好,着人盯紧点他们的动静。父皇想让这贱种活着,给咱们几个当练手的。”夏绥继眼中精光一闪,“所以我们也得悠着点,总不能让父皇他老人家失望不是?”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5)   “我已经派了人跟着这贱种去了,他喝了断肠散,走不了多远。侥幸逃了也罢,若是倒霉,自然就会有人给他收尸。”父皇在那贱种的府坻周围必定安排了暗哨,只是这回去的一路,会发生些什么,就无人能说的清楚了。   身后的夏绥中和夏绥靖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翻天的日子,只怕是离得不远了。   夏绥远自勇王府中走出,神色如常的朝着自己住的璐王府行去。   天色已经黑了,路上的行者寥寥,两侧偶有人家点起了油灯,星点的烛光如豆,微微的晃动在低沉的夜色里,平添了几分暖意。   他胸口处剧痛,只觉得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冷?   嘴里一股腥气翻涌,他微微一低头,掌心中便多了一把粘腻的深色液体,在寡淡的月光下显出神奇的银灰色泽。   那酒果然不是那般好喝的,只是他刚才若是不喝,他们岂会如此简单便放他离开?   他记得刚才虎口余生的那种恐惧感,手心内仍是冷汗一片,他在赌,赌他们不能将他当场杀死。   (色色小说   他身形已经有些不稳,脚下虚浮,便连步子也轻飘飘的四下不着力,走几步便要停下靠着墙歇一歇。   强行的提上了一口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胸口处撕裂般的痛感总算是退了些,他抬头一瞧,鬼使神差的正在静研家的外墙上靠着。   怎么走到了这里?他咽下了一口血,愣愣的向上看。   隔墙望去,正能看到她住的小小的阁楼,那里隐隐约约还有烛光未灭。精致的小楼立在那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温暖与诱惑,勾的他心驰神往。   他将视线收回来,低低的又咳出了几口血。   “你怎么弄成这样?”静研小心翼翼的将他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用盐水清理干净,又用干净的白布条一点一点的包扎好。   “没事儿,和一个畜生打了一架。”夏绥远嬉皮笑脸的盯着她:“静儿,你今天穿这衣服好看。”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6)   “恩,绍宽下午来过……”她下意识的答了一句,随即便住了嘴,赶忙起身,“你等我去找些伤药来。”   “别。”夏绥远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没事儿,你陪我待会儿行吗?”   静研垂头思索了一下,见他伤痕累累的摸样着实可怜,终是不忍心一走了之。   可是两个人坐在桌前,却又没有了话说。   “你下次也得小心些,不要老是那么冲动,出去打架,伤的总是自己。”她想了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恩。”夏绥远也不解释,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她的容貌在烛光下有种奇妙的美丽,如春日里初生的花蕊一般娇嫩。烛火明媚的光留下些许浅薄的阴影,打在她脸上反而变得越发的让人难以割舍。   刚才站在墙外,他告诉自己,他想见她,很想,很想,也许马上就要死掉了,可是在这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无非是能够再看她一眼。   “你下次,还是不要来的好。毕竟也要娶李家姐姐了,总要避嫌的。”静研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这句有些生分的话甩了出来。   刚才她听见他敲窗的时候,就在想着要不要将灯熄了,不去理会。   她想了想,又故作轻松的加了一句:“况且你总来我这儿做什么?喝巴豆水吗?”   “静儿。”夏绥远浅淡的牵了潜嘴角,索性打断了她的话(色色小说,嗓音低沉,全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你真的要嫁给他?”   “恩,我们自小便有婚约,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静研顺手将那些布条之类的收拾好,声音小了下去,“况且,我喜欢他。”   可惜他今日连维护你的话都不曾有过,妻子尚不能保,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夏绥远只是笑得有点苦,“陈绍宽就那么好?他比我强在哪里?静儿,我一直不懂。”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挺拔的身体在烛火下投下了一层浓重的阴影,静研觉得整个人都被罩在那层灰暗中,压迫的呼吸困难,禁不住有些惊惧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没有可比较的地方,我对你,只是感情。”她却也勉强仰首望他,没说下去,只是感情,便没有了爱情。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7)   “七哥,你还是以前那个倒霉德行,一都没有变过。可是我们都长大了,你重情义,对我好,我会记在心里。”   夏绥远不说话,只是又重新坐了回去,嘴里发干。隔了半响,他点点头带着抹坏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爷挺傻的?”   静研看着他,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回忆如同风一般的轻柔,“那年元月,你打破了淮王的头,扯着我从宫里往外跑,结果还是被抓回去了。”没人注意他额头也破了,血一个劲的往下淌,把她的裙子都染成了红色。   小时候她很胆小,偏生受宠的刘(色色小说贵妃是她本家姑姑,偶尔进宫觐见必然会被顽劣骄纵的几个小皇子欺负。那日夏绥远撞见时,她正被一众人关在黑屋里,门被堵死,吓得不轻。   “那时候哪知道害怕,也许命中注定,玩了一出狗熊救美。”他低低的笑着自嘲,其实他当时的原则很简单,敌人欺负的自己自然是要帮忙的。后来都搞不清楚被软禁的那四年到底值不值。“行了,高兴点,去嫁人吧。以后他要是委屈你,爷饶不了他。”   静研仰目看着他,眼波缓缓流转,如同蒙上一层雾气的湖水,深沉中透着惘然。   也许没人和他说过,精致的剑眉,隽秀的脸,其实他生的也很好看。   夏绥远却猛的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黑中透着一丝蓝色的眸子紧盯着她,唇抿的紧紧的。   他的眼底有了一丝危险的光芒,那抹黑中透出的蓝涌动着风暴的色泽,让人说不出的畏惧。静研痛呼之下忍不住用力挣动,“你捏痛我了,放手!”   她喊出这话的同时,手一扬,被别在衣服上的一根铁针骤然击出,一下子扎在他的手臂上,顿时见了血。   夏绥远的眸子忽的一黯,手也随着松开。她脸上虽还算平静,眼低却是盈盈的一层水色,想是是疼得厉害了吧。   他并没顾及那枚小小的针,连拔都没拔。   静研揉着酸痛的手腕,强忍着,见他回头忍不住煞白了一张小脸。抬头却见他已经走到了窗前,胸口处还没包扎好的伤处暴露了出来,还在不停的向外渗着血。   他立在那里,背影带着一丝孤寂,并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如常般道:“再过十日是我的生日。静儿,戌时到城东护城河岸陪我呆两个时辰。我们之间就当是彻底不该不欠。”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8)   静研想了想,咬牙狠心问道:“若是我不去呢?”   夏绥远扬唇,颔首微笑,语气是十足的笃定:“你会去的!”话音未落,人已经顺着窗户飞下。   他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漫不经心的走着,偶尔垂首卡出一口鲜血,只是再未回头。脸上带着的是三分黯然,三分平静,还有三分轻松。   有血腥的气味沿着唇角流下,他随手抹去,被重创后的身体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晃了晃,倒头便要栽倒。   身后一阵劲风刮过,利刃在空中划过发出一声细微的低鸣,剑气直冲他后心而来。他堪堪躲过去,身侧忽然有另一道人影窜出,紧接着便传来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不过须臾,刀刃割裂人身的钝响,在静谧的夜中,分外惊心。   戴青解决掉了一直在他身后鬼鬼祟祟,意欲图谋不轨的影子,回身行礼,又一把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架住。   “戴青啊。”夏绥远这时候还不忘了调侃他,“算你小子来得及时,否则爷死前肯定嘱咐把若姑嫁给看门的老王。”   戴青依旧面目表情,对自己主子的荒唐举动习以为常,只是(色色小说将他背起来,朝着璐王府的方向快步飞奔。   夏绥远又吐了一口血,便沉沉的陷入到昏暗中。再过十天可是个大日子,他就要迎娶那位李家的千金了,到时候只怕有人早就沉不住气。   “啊!”某人一声惨嚎,硬生生被人从昏沉的梦里弄醒,刚一睁眼只见自己床边立着一个女子,手中持着一枚银晃晃的针,正在他身上来回的比划着。   “喂,若姑,你行不行啊?”他抬手揉了揉被扎的生疼的肩膀,“爷伤的又不是这里,你扎肩膀做什么。”   那女子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认真的翻着手里一本已经发了黄的书卷,边翻还边认真的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   她容貌生的极美,却惟独左眉间突兀的一道鲜红如蜈蚣状的刀疤划至右腮,使得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连带着本就寡淡的唇线也显得刻薄。   “你到底找什么呢?“夏绥远被她盯的直起毛,赶紧问了一句。   “膻中穴。”若姑答得言简意赅,在他胸口处摸了摸,确定了位置,手中锋利的针尖便要刺下去。“给奴婢试试,总比出去求人家扎你强吧?”   她可都看见了,这位爷回家的时候胳膊上还扎着个明晃晃的针,不用问也知道绝对是哪家小姐的手笔。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9)   “哎哎,行了行了。”夏绥远刚忙一个侧翻身滚到床的另一侧,“爷没事儿了,吐几口血歇几天就好。那书你慢慢研究,没人就找戴青做做实验什么的。”   纯属搞笑,膻中穴是给她随便扎着玩的吗?况且她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东西,一本已经快要被翻烂了的《黄帝内经》,靠这玩意儿解毒简直是滑稽。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被层层的纱布包扎的妥当,裂痛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血气也被压了下去。   “安太医刚才来过?”他皱眉,严肃的问道。   “恩。给你吃了解毒药,过了血。”若姑见他清醒了,也就施施然将手中的针收好,转头低声道:“小爷,你胳膊上那个伤是谁裹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一股子胭脂味儿,肯定是外面某只狐狸精的杰作。   夏绥远低头一瞧,知道是已经被她重新包扎过了,呵呵的一声干笑,“没谁,爷的相好。”   若姑抬眼瞟了他一眼,很鄙视,“又是那个姓刘的吧?还真是扫把星。”   每次一牵扯到那位,保证事儿多。偏生还有不长记性的,上赶了去人家那里讨嫌,比如说眼前这位主子,也不想想自己因为什么无故被软禁了四年。后来去了趟西北,九死一生,她还以为他能多点教训,没想到这位小爷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那女人,结果那女人做了什么,直接告诉他自己和别的男人定亲了。   杀人不见血也没有这么狠的,若姑咬牙冷笑,也就眼前这位心软让着(色色小说那女人,若是落到她手里,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了再说。   夏绥远并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从床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猛的想起了什么,冷下了脸问道:“爷睡了多久了?”   “两天。”若姑若无其事的起身,“皇上派了内侍来问过一次,奴婢说您吃坏了肚子,陛下这才派了安太医过来。小爷,你饿不饿?林婆婆说特意给你煮了参汤。”   唔,果然是受了伤待遇就高了,林婆婆攒了那么久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的人参都给切了。夏绥远笑眯眯的将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撑到了脑后,“你跟她老人家说不用了,她自己留着吧,那东西金贵。”   “奴婢说过了,林婆婆说这回从您衣服里找到了一千两银票,还好没被血弄脏了,现在咱们的开支又不多,估计买几根人参还是可以的吧。”   可不是不多,过几天就得多了。“算了算了,那是你主子我的卖身钱,省着点花吧。”夏绥远摆了摆手,“再说房顶上漏雨还没修好呢。” 第二章人心猛于虎(10)   说出去都让人家觉得笑话,堂堂一个璐王府,整个一个破烂之家。府内连仆人带女婢一共十个人,亲卫不过百,也就正大门上搞了点面子工程,弄了几个金漆兽面锡环铜钮。只要迈进那个门槛,立刻就会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森然如同鬼屋,还比不上城中的一些大户。   夏绥远自打住进来,总是纠结于屋顶和顿顿白菜萝卜。一度曾经觉得还不如回宫里去住冷宫,起码那里还有人给送饭(虽然水平实在不咋地,跟猪食差不多),好歹不用自己掏钱。   要不回西北也不错,和士兵一起吃大灶还能体现自己与民同乐。   当然这种苦中作乐的思想,金銮殿上他老子才不去体会,这不是就颠颠的把他提溜回来给人当猴子耍了?   “哎。”夏绥远叹气,很不忿的从床上翻起来,下地走了两圈,觉得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恢复了点清明,这才扳着脖子嘱咐若姑道:“那钱留着,过几日爷大婚,没准儿就有穷相识什么的从外面来讨彩头呢,到时候请客吃饭可得花销不少。”   若姑会意,很慎重的点了点头,“小爷放心吧,那事儿戴青,王贲他们已经去安排了。您上回给的那两千两银子还能打点些城里的。”   “恩。”夏绥远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哎,上次父皇派了李公公来宣旨,爷交给你保管的那份圣旨呢?”   “收着呢,小爷您放心,丢不了。”   “那便好。”夏绥远很惬意的哼了一句戏文,一边甩着膀子,一边回头道:“走,跟爷出去转悠转悠,这几天躺的都快发霉了。”   若姑很果断的摇了摇头,指了一下旁边放(色色小说着的衣篮子,示意他自己还得干活。顺便还扫了一眼他光着的上半身,鄙视之意溢于言表。   夏绥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差点裸奔。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身到衣柜内翻了一件半新的袍子出来套上,这才晃晃荡荡的出了门。 第三章护城河会(1)   第三章护城河会   不过七八天的日子,过的飞快。估计连翰文帝都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不上的这个儿子,这次如此的听话。让他娶如花,他愣是没找如草,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璐王府内。   内务府原准备草拟了些物品的清单送到他府上,无非是些陈年积下来没人要的绫锦绸缎之类的旧货,这回好统统清仓处理,全拿来给他办喜事用了。   夏绥远打着哈欠,看都没看一眼,叫他们把东西抬进来扔到府内某间没人肯住的草房里作罢。反倒是另一队人将东西送到李尚书府上的时候,惹得老头儿吹胡子瞪眼。   见过寒酸的,真没见过这么寒酸的,李老头子前半辈子纵横沙场大半生,如今总算是落得个安生日子,被这事儿一气,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抗旨不把闺女嫁给他的好。   于是皖宁城内,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新的资谈。   “哎(色色小说哎,听说没有,李家的如花又上吊了!”   “啊?不是都要嫁给璐王了吗?吊个妹啊!”   “听说是嫌弃璐王府太穷了。”   好吧,这个事情就不是人为能够改变的了,还是那句话,谁让这可怜的娃不招他老子待见呢。   六月初八,黄历上有言:   宜:出行、嫁娶、订盟、纳采、入殓、安床。   忌:作灶、掘井、谢土、入宅。   也不知道为何,一早静研便睡不安稳,瞧着外面蒙蒙的天色辗转反侧。   实在睡不成了,她索性披衣起身,坐于桌前,用手背撑着下巴发呆。 第三章护城河会(2)   乳母客氏来唤她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家小姐难得一脸愁态,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客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小姐,可是没歇息好?”   静研摇头,回过神来,将那本半天没有翻动的书放回去,“阿姆,我午后想要出去一下,您能帮我应付阿爹吗?”   她这人平日里并不太喜欢多走动,有数的几次翻墙也就是到前面街上转悠买点闲书之类的,故而客氏也放心,忙道:“好,好。”   话倒是说得轻松,然而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静研抬手揉了揉额头,起身到衣箱前搜出了一套压箱子底的男装,动作迅速的套上。想了想,又在箱子里翻检了大半天,装备的妥当了,方才小心翼翼的开门。   她扫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然渐渐西落,估计很快天色就要黄昏。   最好他等不及了自己走掉,也省的她在这儿踌躇不定。   若姑看到夏绥远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身上只着了短打衣裳,哼着小调就要顺墙根溜出王府去。   “小爷,马上宫里就要来车辇接着,你这是去哪儿?”   “出去透口气。(色色小说”顺便泡妞,他转身,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于是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也不差这一会儿,叫戴青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若姑咬唇,半响扯了扯他的袖口,低声道了句:“小心。”便转身无事一般进了屋。   夏绥远这才转身,悠闲的翻出了王府,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尾巴跟着,确定无事后,慢悠悠的向城东护城河岸行去。   他混迹于人群当中,一身短打麻布衣裳普普通通,头上带了个宽沿的草帽,打扮的如同一个贩夫走卒,将头低着,竟也无人察觉。   护城河两岸的青草郁郁葱葱,生的茂密,只是进了六月,那绿便已不再新鲜。夏绥远寻了个干净地方靠着树坐下,似乎正在欣赏落日的余晖投入河中支离破碎的影。   远处似乎有船舶靠岸,三三两两聚于一处。那些船夫便将船系在了岸边,收拾一天的劳作。熙熙攘攘的倒也热闹。   他一个人在岸边静默的等着,自太阳西下一直到日头没于山头,不见一丝踪影。 第三章护城河会(3)   (色色小说看来是不会来了,倒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夏绥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便要往回走。   忽有一人急匆匆的自远处来,行到他跟前站定。许是走的急了,还有些微微的气喘。   黄昏下她汗晶晶的小脸,莹白的肤色勾勒出淡淡的潮红,娇艳更胜天边的云霞,“我等阿爹出去忙公务了才敢过来,七哥等了很久了吧?”   夏绥远笑了笑,瞧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低声道:“静儿,你穿这个出来,就没人打听是谁家的公子这么俊俏?”   静研有些发窘,知道他又开始犯浑乱耍人,也不和他客气的回了过去道:“那也比璐王爷穿成个农夫来的要强。”   夏绥远倏忽间敛了笑意,只伸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眼深邃,望着她的脸。   他的呼吸越靠越近,似乎是要向着她的菱唇吻下。静研骇了一跳,真想要抬手挣脱出去,却听见他俯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别动,有人跟着你过来了。”   静研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会意,略带了些紧张的用余光四下扫着。   夏绥远见她乌目如星,样子分外慌张,忍不住便要作弄她,索性将她扣在怀里紧紧的,鼻息拂在她眉心中央,唇压了下去。   静研着了慌,忙使力妄图挣出去,奈何敌不过他的力气,生被压着亲了脸颊。   夏绥远又在她颈侧嗅了嗅,见她脸涨得通红,对他几乎怒目而视了,就故意低下头去,想着再偷一回腥,谁料扣在她腰间的手突然一阵钝痛袭来。   他猛地向后一窜,呲牙裂嘴的开始甩手,那上面牢牢的钳着一个小号的老鼠夹子。   静研咬着下唇拍了拍身上的衣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动作迅速的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敏捷,她就知道这人绝对会趁机占便宜。   夏绥远忙甩脱了那个夹子,上前牵了她的衣袖,将她拦下来,低声哄到:“静儿,静儿,好了好了,我错了,别生气……”   他越是这样,静研越是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只顾往回走。   夏绥远叹了口气,他总是这般患得患失,效果似乎也并不是太好。   这般想着,他便动手拦腰将她抱住,手没记性的在她腰侧揩了一把油,压低了声音道:“静儿,跟我走吧。” 第三章护城河会(4)   静研被他一捏,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两腿酥软,想要睁开却没了半分力气,忍不住抬头惊恐的望着他。   夏绥远神色如常,唇边多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眸中却是邪气中带了三分的(色色小说冷淡,“好姑娘,还好你来了。”   静研只觉得和平日大为不用,天生的直觉让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还来不及反应颈后一麻,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脸上闪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将她平放在地上,目光却是冰冷如刀,冲着几步开外的树丛间纵身闪了过去。   树上躲得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要抬手拔剑,腰侧已是一空。再抬头,自己佩剑锋利的刃已经堪堪逼至眉心处,他连一声都未出,便见了阎王。   夏绥远伸指将剑上血渍抹了一下,浅笑着望向另一侧的几棵树上,面容狰狞,堪比罗刹。   另几个跟过来的宵小万没想到他会发觉,纷纷从树上跳下,其中三人奔过将他围住,另一人转身向后便要回去报信。   那人窜出了不过几步远,只觉得忽然一轻,整个人如飞起来一般。他低头一瞧,眼睛骤然睁大,不知何时头颅已于身体分离。   有人于他身后将刀收回,默然的扫了一眼断为两截的尸体,转回去瞧夏绥远的动静。   不过片刻,夏绥远已经手刃了两个,正将最后一人逼至岸边,一记利落的横劈,便将那人的腿骨削掉了一截,长臂一舒,剑柄向下敲断了那人的胳膊。   “说,谁派你来的?二王兄?还是三王兄?”他手中的剑峰一转,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并不着急杀了他,而是缓慢的一寸一寸的将刀刃送进他体内。   那刺客倒也硬气,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体迎着他手中的剑而去,意欲自决。   夏绥远微眯了眼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手下用剑向后一撤,那人顿时扑了个空,却又不死心的想要嚼断舌根。   他双手似电,狠力一掐,那人的下颌骨应声而碎,只能呜咽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呻吟。   那人见他靠的近了,目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如今求死不能,落到他手中也不知要受多少零碎苦头。   谁料夏绥远只是无限同情的扫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说也罢,爷现在,不想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自有人上前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那人。 第三章护城河会(5)   王贲灭了口后,屈膝跪于他身前,低声禀告道:“属下来迟,让小爷受惊。”   夏绥远“唔”了一声,示意他没事儿,信步走到还平躺在草地上的静研跟前,弯腰将她抱起。他怀中闻香玉软,只见她漆黑的睫毛轻颤,水润的唇角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禁不住微微一笑,扭头对着王贲道:“老王啊,一会儿你把这姑娘先藏到你的门房里,记着让若姑看好了她,告诉她不许欺负人啊。”   他便说便很自然的在她身上抖搂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多了一把剪子,一排针。不过那针细小了点,看上去很像绣花用的,杀伤力绝对是有限的。   他挑眉,这姑娘的防范意识也太强烈了点吧。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王贲略一迟疑,脸上露出一个很无语的表情来,“小爷,现在是不是应该想点重要的事情?”大事当前这位爷还不忘了泡妞,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   “哎哎,你和戴青两个都是没事儿瞎紧张的家伙,怪不得若姑谁也不肯嫁。”夏绥远笑笑,冲他伸出了手,“来,爷叫你偷的东西呢?”   (色色小说王贲赶忙从衣内将那个小小的锦袋掏出来,递到他的手中。   夏绥远拿在手里掂了掂,也不打开看看,自顾自的藏在前襟里。   这里面的东西,可是能害无数人性命,京城九门的开闭,原不过是托在这小小的一方之物上。   他远目望去,夜色已经悄然而至,城中也已经燃起了灯火,今夜是他娶妃的前夜,只怕他那位父皇再不待见他,也总要给天下百姓做做皇家的威风的。   夏绥远甩袖,抱紧了怀里的静研,望着腾空而起的烟花,暗暗发了个誓。   他一身的短衣立于夜色中,背影寥寥反倒多了一丝苍凉。王贲皱眉,终是忍不住上前,“小爷,我们必须走了,刚才属下回来时,宫内的车辇已经出发了。”   夏绥远“恩”了一声,抱着静研大步的往回走去。   当夏绥远第三次被车子的棚顶磕到脑袋时,他开始惊叹内务府还真的能找出这种不知道哪一年的破烂出来。   诸位管仓库的老头,你们辛苦了。为了让他一个人受罪,多年来一直不遗余力的穷折腾,真应该代表朝廷,向这些忠心耿耿揣摩圣意的老头儿们致敬!   他坐在那个车子里缩手缩脚的呆着,索性把头靠在车壁上听着轱辘倾轧在官道上“吱吱”的响动。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车辇骤然停下,然后有内侍尖利的公鸭嗓响了起来,“璐王殿下请下车。”   他赶忙从那个狭促的车子内跳了出来,抬眼一瞧却发觉自己正站在平日翰文帝起居的中正殿前。 第三章护城河会(6)   “李公公,咱们这是走错地了吧?”他笑了笑,扭头问身侧的那名领头内侍。   “没错,皇上叫老奴来宣召,请璐王入殿。”李公公一侧身,便在前方领路。   夏绥远低头面色无惊,却忍不住攥了攥拳,文帝来这一出倒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原以为一进宫便会被送至某处侧殿准备,如此一来,计划怕是要延后。   他一言不发的跟着那名内侍进得殿内,暗自思琛着对策。   殿外职守的侍卫见他二人(色色小说上前,并未阻拦,其中一人转身将殿门拉开,请他一人进去。   夏绥远迈步入内,几步上前,跪于殿中,叩首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来了。”翰文帝将手中的折子放回到御案上,摒退了左右,这才冲他招手:“上来罢。”   夏绥远跪于原地,额头恭敬的紧贴着地面,并没有动。“儿臣不敢。”   翰文帝咳嗽了两声,笑道:“你们一个个的不都想着上来呢吗?怎么这会儿不敢?”   夏绥远心头一惊,却并未显于脸上,只道:“父皇,儿臣是真不敢,坐上去……太累。”   翰文帝又叹气,“你起来吧。”   见他谢恩起身,又道:“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看看。明日你便要成家了,也算是大人了。”   夏绥远垂首,“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   “现在只有你和朕,就不用那么生分了。绥远,朕且问你,是否真的无心这帝位。”   夏绥远并没有正面回答,却是低声回道:“高处不胜寒,儿臣自小怕冷。”   翰文帝颌首,“既然如此,朕答应你,等到朕大行之前,必然放你回西北去。”放他回去,便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如此也算是唯一能做的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只是……”夏绥远有点为难,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父皇,如果到时候儿臣也还活着,烦劳父皇多赐点银子下来,额,那个,儿臣也要养家。” 第三章护城河会(7)   “准了,等到这次大婚完了,朕给你建个大点的王府,内务府的奴才们没眼色,你的几个哥哥也是,没有容人之量啊。”   夏绥远心里恶寒了一下,心道这还不是随根?您老人家讨厌的人,谁还不敢上脚踩几下?   他心里这般想,面上还得唯唯诺诺连连谢恩。   “你是不是也琢磨着哲儿出来呢?他在天牢里呆的也够长了,这孩子什么都好,惟独沉不住气。朕给了他的,自然早晚都是他的,可他等不及,偏要动手抢。况且他为了一个妖精,连命都不要。”(色色小说翰文帝又咳嗽了几声,带着点自嘲,他最担心的不是老二老三他们,反倒是这个最不起眼的七儿子。   当年他狠心关了自己嫡亲的太子,废了发妻,现在看来,也没换的几日安稳。   “太子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况且太子妃也无错可挑。”他顿了顿,重新跪于原地,声音中便带了三分凄然:“父皇既为明君,已杀其母,安忍复杀其子?”   翰文帝像是被人禁锢住了,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打量着跪于地上的夏绥远。   隔了半响他抬手,咳了几声,吩咐道:“你出去吧。朕不会杀他。”   夏绥远忙起身,谢恩离去,只在行至殿门口时,忍不住回望。   翰文帝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坐于御案后,低头似在沉思。   “父皇。”他开口,面无表情,将拳头攥的紧紧的,“千万保重龙体。”   “恩,朕知道了。”翰文帝冲他摆了摆手,“快去准备吧。”   夏绥远从殿内走出,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措痛了他的心肺,最不堪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撕开,强迫他重新回忆一遍。   当年十岁的他也是跪在这里,养母已近被废并被赐死,大哥生死未卜。他跪了三天三夜,只希望金銮殿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男人能放过他最后的亲人一条命。   当年的他做到了,而今天,也要强迫自己做得到。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消磨一个同样的目的,被蹉跎的时光甚至淡漠没有留下过一丝痕迹。   值得吗?他苦笑,这个问题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第三章护城河会(8)   内侍将夏绥远引到了距离中正殿不远的一处偏殿,就纷纷告退。自然有宫女上前,将成婚用的大氅礼袍准备好。   “你们先下去,本王自己穿就可以。”他掀起盘内叠好的正红色礼服,微微皱了下眉。   那几个宫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有胆子大的上前,垂首道:“殿下,这衣服不好穿,奴婢们服侍会快一些。”   “不用。”夏绥远冲她温和的笑了笑,却使得那小宫女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殿下,没关系的,奴婢们本来就是做这个,哪能让您亲自来,被管事的姑姑知道了,会罚的。”那宫女似乎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怯怯的。   怎么可能有人罚她?夏绥远觉得有意思,索性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进宫没多久吧?叫什么名儿?”   “殿下,奴婢叫锦绣,今年才进宫的。”   怪不得,不了解行情啊,一般人谁稀罕来伺候他啊。夏绥远被她生嫩的反应逗得笑了,于是指着她,带着点轻佻的对其他宫女道:“你们都先下去,留她一个就够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几名宫女纷纷面红耳赤,带着点了然的表情退了下去,唯有剩下的锦绣捏着衣角,倒是越发的紧张了。   “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本王换衣服。”他笑,她这副俏生生的模样到叫他想起了静研,也是看着像个小兔子似的,逼急了咬人还挺疼的。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伸手想要解他胸襟处的衣带,刚伸出手去又惧怕的缩了回来。   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手又伸了过去,心想要是这位主子做出什么,也就只能认命了。   夏绥远显然没有她想的这么多,他只是看着好玩,便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捏住她的指尖,向怀中一拖。   小宫女一声惊呼,已经被他捂住嘴巴,噤了口,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些恐慌望着他。   “嘘!”夏绥远笑(色色小说笑,低声道:“乖一点。”   他说完这话,手下一用劲,那小宫女顿时被掐晕了。 第三章护城河会(9)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里间的床上,还很好心的盖上了一床被子。   墙角处一只宫灯内燃尽了一枚烛花,噼啵的轻微爆裂声,那光便随着晃动,在粉白墙上留下模糊暗淡的影。   身后不过人影一晃,夏绥远已经回过头来,冲着那人了然道:“来得挺快啊。”   “还行(色色小说吧,中途沐浴更衣废了点时间。”那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微微一笑如和风霁月。   夏绥远抽了抽嘴角,扫了一眼他身上很正式的玄色直椐牙白色外衫的太医服,半开玩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们这衣服很想办丧事儿穿的。”   “那不更好,真要是有了丧事儿还能省几尺布钱。”那人也不恼,只笑眯眯的和他插科打诨。   “呵呵,也是。东西带来了?”夏绥远闲闲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蹦下来。“死大夫,咱得走了。”   “呵,下臣还以为璐王兴致很高呢。”安续特意瞄了一下被子里裹着的那个小宫女,啧啧几声,“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不走?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怜惜她吧。”夏绥远拔腿就要往殿外行去。   “哎哎。”安续刚忙把他扯回来,“你就这德行出去?先把衣服换了吧。”   边说边神奇的掏出一件太医院打杂的小太监穿的衣服来。   夏绥远接过来,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动作间露出内里一角金丝软甲,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就搞不懂,你没事儿进宫做什么?还得急着往外跑。”安续见他穿好了,又将手里的药箱子往他手中一塞:“门口的侍卫被我麻翻了,不过药的效力可不太久。”   今天本来就轮到他在宫内当值,只不过出门的时候被太医院的一个老医正拦了下来,教育了一顿方才放行,否则这会儿早该到了。   “证明爷来过呗。”夏绥远冲他笑笑,他要是不老老实实的跟着进宫来,那伙人还不早就嗅到了苗头?   不过也好,现在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刚刚好。 第四章宫变(1)   第四章宫变   两个人在宫内宽敞的宫道内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偶有遇到宫内职守的侍卫,安续便将自己太医院的腰牌及通行令呈上应付,倒也算是畅通无阻。   夏绥远缩在他身后,垂首不言,十足一个小跟班。   “这宫里的守卫也太不严了?”又越过一对巡逻内侍后,他忍不住低声笑道,“这么轻易就混(色色小说的出去?”   安续回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今天是特殊日子,没几个人会用心管,况且有用的人还不早就被那几位王爷打理好了。”   况且也就能钻这么一会儿的空子,他们只要能赶在楚王他们封宫前出去,那事情便万无一失。   两人不多时就已经行至外宫门口,这是最后的一道关口。   安续照例将在宫中行走的腰牌交上,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楚王府有女眷求诊。   今日守宫的侍卫长是认得安续的,他在太医院中本就医术高超,为人平日又乐善好施,没架子,故而乐得做个人情,盘查了一番,就放他二人出去了。   安续很好心情的和那侍卫长寒暄了几句,还给他留了一个降火的方子,这才带着夏绥远从正大门大大方方的出了宫。   这般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跨过宫门外的金水桥,又沿街步行了一段。夏绥远见差不多已经安全了,这才转身对安续道:“今日城中必然大乱,一会儿若是点火,你记住护好自己老小就可以。”这大夫医术是一顶一的精妙绝伦,可惜了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给人下下毒,灌灌药什么的比较在行。   “行,下臣记着了,璐王也请小心些。下臣这次可是连家底都压上了。”安续浅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递给他:“这是假死的毒药,关键时刻能保你脱身。”   “不用。”夏绥远不动声色的将那东西退回去,这次的事儿,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一死而已,总比整天这么苟活着强。   安续也不勉强他,将药收好,转身迅速的离去。   夏绥远见他走远,一直无所谓的脸这才崩了起来,冲着一处拐角处的阴影内低声道:“可是都准备好了?”   翰文帝批完了最后一本折子,正伸手将它放回御案之上,一旁早有内侍小心翼翼的上前,等候吩咐。 第四章宫变(2)   “去收拾一下,朕今日就在殿内歇息了。”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今日心浮气躁,头上的裂痛更甚。   内侍奉了召,忙飞似的下去通知各宫妃嫔晚妆可卸。   翰文帝又随手翻了一会儿书,有些疲惫,这才发觉殿内并没有其他的内侍。   他皱眉,索性开口唤道:“来人。”   无人应声,殿内安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文帝自觉的怪异,便想起身。   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翰文帝抬眼望去,表情瞬间变得冷峻。   楚王夏绥继漫步进殿,先是敛身跪地向文帝行礼,低声叩拜道:“父皇,儿臣听说深夜有人闯宫,特来护驾。”   翰文帝一见他这架势,心底便明白了三分,冷笑道:“何人闯宫?此事自会有内侍卫管辖,绥继你先退下吧。”   “父皇,儿臣必须要保证父皇的安全,方才能放心的离开。”夏绥继并未等他召唤,便起身,余光扫到翰文帝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和搭在御椅上微微颤抖的手,忍不住笑意更深。“今日是七弟大喜的日子,但是儿臣听闻他身边带了三百名甲士,意欲进宫谋反。”   三百人在这宫中够做什么的?翰文帝脸色严肃的打量(色色小说着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想要从御椅上抬手的力气也无。   “绥继,朕命你退下!”他虽不能动,然则余威尚在,此时一喝出来,倒让夏绥继忌惮了三分。   夏绥继见他似乎要从椅中起身,眉头微皱,复又笑道:“父皇请千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待儿臣灭了祸国作乱的贼子再来向父皇请罪不迟。”   他们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等得送璐王妃入宫的车辇一到,偏殿那边先灭了那个贱种,再去天牢内将废太子除掉,这皇位便彻底唾手可得。   “他们是你兄弟!”翰文帝只觉得胸口处气闷的厉害,粗粗的喘了口气。   “他们两个也是您的儿子呢,父皇您似乎也并未在乎这个。”夏绥继浅笑,面上便隐隐的显出了一抹得意,他平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怕是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翰文帝委顿在御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曾经最喜欢的二儿子,叹了一口气。 第四章宫变(3)   “绥继,你还是太嫩啊,论智谋你比不过你大哥,论英武你比不上你七弟。甚至连老三都能比你多上三分才气。朕本想着等到你磨砺的够了,就将这位子传给你,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稀罕到手的,偏要来抢。”   “父皇,儿子只是不服,您说您最疼我,可是谁都看得出你偏心。大哥为了个女人谋逆,您只把他关起来,这么多年连太子位都不肯废。还有母妃,您宁肯把后位空着都不肯给她。”夏绥继咬牙,“儿臣不懂,凭什么?”   “就凭他适合当一个太子。”翰文帝费力的咳嗽了几声,当年绥哲虽然逼宫篡位,不过是希望他放过那个前朝妖孽一条生路罢了,他太过儿女情长,这样的人又怎能堪登大位?他狠心软禁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反悔,谁料到他居然抱着那个女人的骨灰在天牢里一呆就是整整十年。   “你现在带着人撤出去,一切还有机会。”他的语气变得急迫,眼前这孩子却是赤裸裸的谋反。   “哈哈哈哈,父皇,机会?从我踏进这座殿我就知道,谁还能给我机会?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夏绥继咬牙,笑的一脸狰狞。   翰文帝怔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用几乎称得上是怨毒的目光看向他。   是啊,哪里还有机会?就算他现在立刻退出去,就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   不,这件事会一直堵在两个人心里,即使没人去碰,它也会一直在那儿,擦不净,抹不掉。   谋反,这是对皇权最严重的蔑视与侵犯,没有任何一个在位者会容忍,哪怕那人是自己嫡亲的儿子。   “父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决定了要这样做,就注定开弓没有回头箭,夏绥继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御案,他甚至动手去触碰案上装玉玺的沉香木匣子。   “畜生!你给我滚出去!”翰文帝怒声训斥他,然而身体却像是灌了铅,动不得半分。   “你下了什么下作的东西?”他恍然大悟,抬眼瞪着夏绥继。   “父皇,没关系,只是一点点药,你不会痛苦的,很快,儿子保证会很快,我让大哥和七弟他们都过去,陪着您,好不好?”夏绥继(色色小说眼中蜂拥出了一阵阵的疯狂,他冷笑着,在这之前他还要改一下遗诏,让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 第四章宫变(4)   御案的暗格其实很简单便可以找的到,他伸手摸进去,自里面掏出(色色小说一卷明潢色的诏书,那是翰文帝早些时候身体不济时,为防万一写好的。   夏绥继紧紧地盯着那一卷薄薄的绢布,视线炙热的仿佛能将它穿透,最好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那样他也许多少还会有些愧疚。   他的手因为兴奋而颤抖着,慢慢的将那卷布打开,一字一句的在明亮的宫灯下仔细的辨别。   视线向下扫去,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卷布,喃喃道:“怎么可能?居然是……哈哈哈哈,父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哈哈哈哈。”   他的一双眼因为充血而变成了赤红的颜色,他狂笑的声嘶力竭,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可惜了,父皇,那儿子就必须冒犯您了。”他动手打开木匣,发觉里面是空的,皱了皱眉,整个人莫名的有一种虚脱的无力感,“玉玺在哪里?”   翰文帝闭上眼,一言不发。   “父皇,告诉我!”夏绥继面色已经趋近狰狞,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逼在翰文帝的脖子上。得不到玉玺,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人诟病一世。   “二皇兄,你派了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就是为了找那么一块石头吗?”身后的屏风外一道黑影闪过,缓缓地移动而出。   夏绥远空着手,似笑非笑的走了出来,殿内的灯火有些晃动,照的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他腰间别着一把剑,剑柄处有些明显的磨损与接痕,但看上去,绝对不会是摆设。   夏绥继冷哼了一声,略有些惊诧道:“我倒是低估了你了,居然还能活着,也好,那我今天就亲手结果了你这个贱种,让父皇也看看,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儿子,是怎么死在这儿的。”   “恩,这主意不错。”夏绥远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子里一片坦然,“二皇兄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我就站在这儿,等着你来。”   他浑身上下有股奇怪的气息,周身笼在那股杀气中,整个人也就变得有些不同。   夏绥继“呵呵”的一笑,手上的剑还未来得及从翰文帝的脖颈上拿下来,就听见夏绥远低低的道:“二皇兄,我要是你,就不着急,怎么也得先理清楚手下的人再说。”   他话音刚落,殿内四面大门忽的敞开,铁甲磨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分外惊心。 第四章宫变(5)   夏绥继抬头望去,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列带甲士兵已将中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照得四周通量,人们的视线就全都集中在他手中架于翰文帝脖颈上的剑上。   他(色色小说骤然一惊,高声喝道:“你们怎么进来了?”   那些士兵整齐划一的站定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已经不是他带进宫中的那一批亲兵了。   这不可能,他抬眼狠狠地瞪着夏绥远,却见他环臂一步一步的逼近了过来。   “都站在原地别动,我手里的剑不长眼睛。”夏绥继威吓道,手中的剑刃又靠近了几分。   夏绥远顿了一下,仍是无所谓的继续向前。   夏绥继眼见镇不住他,心知这人于翰文帝感情不深,怕是还巴不得自己弑君,手微微的一抖,便犹豫了一下。   夏绥远要的就是他犹豫的这一下,腰侧挎着的剑猛的飞出,身形一晃已至他背后,手起剑落就朝着他持剑的胳膊砍了过去。   他力道拿捏得正好,在距离翰文帝胸口处不过一寸的地方已然收刀,未伤及他分毫。   夏绥继一惊,抬手便躲,他武功也不算弱,只是如此一来,自然就被逼离了翰文帝左右。   夏绥远也不急躁,只管拖住夏绥继,两人便在殿中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他倒是悠闲,一边使招攻击,还不忘出言相激:“二皇兄,其实你布置的也算不错,只可惜那位和你亲善的三皇兄中途改了主意,他没带着兵先去天牢,反而想去京畿戍卫司控制住整个京师,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   夏绥继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想的明白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这个亲兄弟背地里居然也掂心着这把椅子。   那老五呢?他这般一想,未免分心,手上一下劲道使错,剑已经被夏绥远挑走。   “他以为京畿戍卫司的人能听了他的?只不过我恰好派人将戍卫司统领施武扣了下来,至于五哥……”夏绥远伸手,一剑狠力的挥出,正好划过他的腿,顿时血流满地,“他可是对二皇兄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也就只好守着宫门被人抓了个正着。” 第四章宫变(6)   他没说的是,他不光派人首先将戍卫司统领施武就地斩首,以副将林海涛为正,还用早已叫王贲窃来的兵符和假造的圣旨将京师御林军及城外驻扎的武威营尽数收入囊中,再加上他在西北时操练的千人的精锐,对付勇王他们的三千精兵。   最最重要的是,他和兵部的李尚书,他传说中的老丈人打好了关系,老头子明事理,余威又尚在,控制一个小小的京城完全不在话下。   夏绥继头一偏,堪堪躲过他又刺过来的一剑,头上的发冠被击落,乱发散下来遮住了脸。   他心知已经满盘皆输,只是无论如何心有不甘,没想到居然会毁在这个窝囊废手里!   夏绥远又是一剑砍过,这次正中他的左肩,剑峰一偏,向下用力,逼得他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抓住那劈下来的剑刃。   夏绥继忽然笑了起来,嘴角处一口黑血猛的涌了出来,他死死的盯着夏绥远,手狠狠的捏住,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夏绥远微微皱眉,随即又无所谓地展开,手上力道更大。   “老七!”身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唤了出来,夏绥远手下顿时松了力道。   他转头,翰文帝正看着他,如同每一个垂垂老去的父亲一样,带着一点恳求,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低吐出了一个字:“别……”   夏绥远犹豫了片刻,昏黄的烛火模糊地晃着,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夏绥继则是趁着这么一个空挡,飞身而起,一个利落的打滚,拾起地上的剑猛的向夏绥远击了过去。不知从何处落下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是晃动的分不清楚。   夏绥远一动也未动,就直直的站在原地,任由那把剑贯穿了他的肩膀。   他眉毛微微的拧了一下,手一个利索的外翻,左手的剑一下便切进了夏绥继的下腹。   外面看上去,只会以为是夏绥继冲过来攻击他,反而寻错了方向,自己撞在了他的剑上。   他微闭了眼,一言不发的任由那沉重的身体向后仰倒,没有人是应该白白慈悲的,(色色小说这就是在西北战场上喝过了人血才得出的道理。   翰文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略有些浑浊的眼珠静止在躺在地上的夏绥继尸首上。 第四章宫变(7)   夏绥远转身,扶了一把肩头的伤处,吩咐殿外的士兵们严阵以待的守住大门。屏退众人后,他单膝跪在翰文帝面前,低声禀告道:“父皇,二皇子谋反,意图犯上,十恶不赦。现已伏诛!”   翰文帝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抬了抬手指,仿佛想要去摸他的发顶,然而手伸到一半就又撤了回来,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侧的御案上。   “父皇!”夏绥远一拧眉,也顾不得许多,从怀中掏出解毒的药丸,勉强喂给翰文帝咽了下去,就起身要去速召御医。   翰文帝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仍然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不允许他去宣。   他中毒已深,只怕是太医来了,也难回天。   他的另一只手不肯放下,始终指着御案上那卷明潢色的帛布,那是才刚被夏绥继扔下的诏书。眼神却慢慢的犹疑到夏绥远的脸上,紧紧的盯着他透着蓝的眼,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夏绥远忙伸手将那卷布取在手中,打开一瞧,不免吃了一惊。   “玉玺……在……龙塌下……”文帝见他看完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断续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双目紧闭,与世长辞。   “父皇!”夏绥远赶忙去掐他的脉搏,然而却发觉脉象已一丝未存。他别过脸去,终是忍不住眼眶微湿。   他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随手抹了一把脸,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诏书,苦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父皇立这个有什么意思,皇位可以传给很多人,惟独上面写着名字的这位不行。   既然如此,这么个祸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算了。他(色色小说一面想着一面走至宫灯处,就着烛火将那卷布点着了。   那布帛舒伴着火苗打了个滚儿,在空中卷出了个小小的漩涡,便落于地上,湮灭成了一片黑灰。   夏绥远看着那布一点一点的烧完,连一丝线头都没剩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先去龙塌下的暗格内掏出了玉玺收好,方才急匆匆的奔着天牢而去。   他方出门,就见自己特意埋在城外的军队统领黄志刚上前禀告,“王爷,城中九门已全闭,内城京畿戍卫司见了兵符按兵不动,外城中勇王的亲兵除却降了的,已尽数伏诛。勇王不肯认法,属下只好擅作主张……” 第四章宫变(8)   “恩。”夏绥远整张脸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还有呢?”   “只是走了淮王。”黄志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当时城中混乱一片,淮王夏绥靖的贴身护卫便保着他一路拼杀,居然冲出了城,向东南方逃去。   夏绥远自然知道跑了的这位三哥是个阴险的主儿,于是冷冷道:“派人去追,他必定是要回东南殇阳的封地去,马上通知沿途各府州郡拦截,如有纵容者格杀勿论!”   他吩咐完毕,见手下各自领命而去,这才抬头微眯了眼望着西北角处的天空。   那里不知为何,被火光映照的血一般的残红。有破军之星,初升。   昏暗空洞的天牢内,如豆一般的油灯照在阴森的甬道内,偶尔有牢头来回走动,查看一下犯人的状况。   看守这里的是皇宫直属的内侍卫,只因里面关着的各个都是要害人物,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他自牢门口下马,行至门口却被当值的内侍卫统领齐莽拦了下来。   “璐王爷,天牢重地,无手谕者不得入内。”齐莽身上还有大片未干的血渍,一侧横七竖八的躺倒着许多带甲的兵士,看得出这里也刚发生过恶战。   夏绥远垂眼,笑了笑,将右掌摊开,手心中赫然是一枚鲜红的印记。   那是他刚才用玉玺现盖出来的,效果堪比皇帝亲临。   齐莽仔细查看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示意手下的人暂时避退,亲自引了他进入了牢内。   他将夏绥远引至最里处的一间牢房内,躬身行礼,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夏绥远默不作声的顺着那牢房摸了进去,房间内有些暗,勉强辨得出一人正侧卧在房间西北角的一张床榻上,一动不动似在假寐。   这间牢房还(色色小说算得上是很干净,如同民间旅店的客房,书案床榻样样俱全。   “你来了。”隔了一会儿,那人开了口,自床侧支起了身子,一双眉眼冷峻的盯着他。   “臣弟来迎太子登位。”他单膝跪于地上,恭敬道。   “你我之间犯不上如此,七弟,你终归是来了,也不枉费我这十年苦心经营。”那人笑笑,低低的咳嗽了几声,“过来,让我看看你。”   夏绥远犹豫了一下,身体动了动,行至他塌前,抿紧了唇。 第四章宫变(9)   “为什么这么严肃?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人伸出一只手指慢慢的按在他的眉心处,那手也是瘦弱的嶙峋,甚至禁不起用力一折。   夏绥远沉默的闭眼,任由他一寸一寸的抚摸他的脸,也许没人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即使深陷天牢,依然能够翻云覆雨。   “那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除非你自己说出去。”夏绥远喃喃的犹如耳语,如同誓言一般做出了承诺。   只要眼前这个人还相信他,他就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只当太子还是大哥。   “哦?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人的手冰冷的不似活人,已经缓缓地下移,正扣在他脖颈的喉结处,随着呼吸缓慢的移动着。   夏绥远微微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大哥无论如何都不会算计父皇,他要的是光明正大。”   眼前这个人则不是,这人于天牢中用了几年的时间布置好了一切。让最信任的,也是埋藏的最深的太子党兵部尚书亲自来联络他起事,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位还有多少暗线没有浮出水面,更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他顿了顿,如同自嘲一般,“所以你早已经不是我的大哥,但是,你是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太子登基,做皇帝。”   今日来见,他方才有种奇异的挫败感,他甚至会去想,不论有没有夏绥远,这个人都会用自己的力量逃出来。而可怜的璐王,仍然不过是颗棋子。   不过他这枚棋子当得有些乏了,这么多年过来,也想着自己掌控一下自己的命运。   那人淡淡的一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雌雄莫辩,如朱玉击石一般悦耳。   “对,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他笑着看着夏绥远,“所以璐王殿下,现在请扶本王出去。”   齐莽刚从牢内推出去,就发觉不对劲,只见手下的众内侍卫已经被纷纷卸了兵器,捆在了一边。   他惊呼上当,忍不住拔刀冲着夏绥远带来的那一队士兵的头领砍去。   奈何对方人多势重,并不着急的与他缠斗,反而是一起过来,不过须臾就将他掀倒在地上。   夏绥远背着人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忠心耿耿的内侍卫长浑身上下都是伤,被压翻在地上还在拼了命似的挣动,嘴里也被塞满(色色小说了麻核,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四章宫变(10)   他叹了口气,将背上背着的人放下来,常年的关押使得那人浑身上下瘦的很,身量也明显(色色小说矮了。   他转身吩咐随着来的太监将人送至翰文帝平日上朝的大正殿安顿好,这才俯身掐着齐莽的衣襟将他抓起来。   “齐统领,本王知道你忠心为国,上达君命,只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勇王,淮王,楚王三王谋反,父皇已大行,如今太子继位势在必得,还请齐统领稍安勿躁。”他枉顾齐莽惊诧的眼神,起身对自己带来的亲兵吩咐道:“将这些人寻个干净的地方看好,不得怠慢了。”   见众人领命而去,他自己也不敢松散了,索性亲自在宫中替人职守。   他在宫中呆了不过三日,期间将京城几乎翻了一遍,将三王原来的余党亲卫一网打尽,直到看着夏绥哲以太子身份首次起朝,并且宣布了翰文帝驾崩的大礼,以及登基的事宜后,方才得了些空闲。   回不得家,偶尔惦念起静研,唯恐她出事,便着了戴青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知道她无事方才心安。   静研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酸痛,尤其是脖颈处。口中干的发苦,忍不住单手揉着肩膀想要找些水喝。   清醒过来她便是一怔,这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很空旷的屋子,连桌椅等摆设也是寥寥,四面的墙壁更是光秃秃的,偶尔还有脱落下的一块一块的小石子。   她捂紧了胸口,低头见自己身上仍是先前的那一身男装,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屋内唯一的木桌旁有一年轻的女子,正用手撑着头休憩。静研咬了咬唇,决定还是不要吵醒她,自己偷偷溜掉就好。   然而她这边刚下地,还没来得及穿好鞋子,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骤然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便凌厉的扫了过来。   静研瞧见她面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不由得退了半步,随即冷静下来,低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夏绥远呢?”   那女子并没有答话,反而转过头去用手拨了拨烛火,使得室内更加明亮了些。   外面的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些砍杀,惨呼的声音,反倒让她有点恍惚。   看来是已经结束了。 第五章百密一疏(1)   第五章百密一疏   若姑这一不吭声,倒让静研无所适从,她索性继续锲而不舍的寻找自己的鞋子,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你的鞋我收起来了,老实呆着,最好别乱动,否则……”若姑的语气里一股子的威胁,她的脸一冷下来倒是显得愈加唬人。   (色色小说静研咬了咬牙,有些茫然的用手抓着上杉的下摆,思量了一下,便不管不顾的蹦到了地上,只穿了袜子就要去推门。   地上铺的是最普通的青砖,踏上去冰凉,她忍了腿上的酸麻,挪到了门边。   门外并没有人守着,静研错愕的看着这个有些荒凉的院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向后就摔倒。   她晕了一天一夜,本来就手脚无力,被若姑抓小鸡似的甩回到床上去,为了防止她挣扎还拿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麻绳给捆了个结实。   “放开我!”静研拧巴的脾气也上来了,片刻也不消停的使劲要往床下跑。   若姑被她吵得不耐烦,将她的两条腿也捆好后,俯身拍了拍她的脸,低声笑道:“姑娘,劝你安分些,我的手重,可不想我家主子那么好脾气,你要是再闹,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一动。”   她这一笑,本来姣好如月的一张脸,配上这么一个诡异的疤,越发的让人心寒。   若姑本来以为这小姑娘不过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吓一吓保准乖乖的。谁料静研只是抽了一口气,并未如她所想的被吓唬住,反而睁圆了眼一脸冷冰冰的望着她道:“夏绥远呢?他很无聊。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这一激动,玉白的脸色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菱唇微嘟,说不出的一种天然妩媚。若姑瞧了,大抵是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神魂颠倒了,这么一个水灵灵娇花似的小美人,谁不想给压到床上去蹂躏一会子?   可惜了,怜香惜玉在她这儿真是行不通,若姑直起身,二话不说将别在袖口处的一枚银针取了下来,冷淡的牵了牵嘴角在静研眼皮下晃了晃,手指如电,绕道她颈后,在风池穴处轻轻一戳。 第五章百密一疏(2)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美人就晕乎乎的昏了过去。若姑收了针,叹息:“这样多好”。   她这下算是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坐在床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子。   年轻到底是好,不管是皮肤还是身段都是最招人的年纪,若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考虑自己如她这般年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对,那时候还跟着小爷被软禁着呢,冷宫里连水都少得可怜,哪还有多余的时间梳妆打扮?后来脸花了,就更想不起来收拾自己。   到底还是有人疼的好,这天生的就是命。她见静研也晕了,就顺带着把捆着她的麻绳解开盖了薄被。   把静研安顿好了以后,她起身出了屋子,准备出去看看镇守这里的王贲他们的情况,顺便去厨房叫林婆婆做点吃的,王府里东西少得很,看这小丫头的样子估计也吃不得苦,还得单独给她开小灶。   刚一出门就见一个人闪了过来,从她身侧绕过去,二话不说冲到后院那口水井处舀了一瓢井水上来,咕嘟嘟的喝了个干净。   他身上的轻甲上还有未干的血渍,阳光照上去一片灰褐的颜色。若姑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胳膊问道:“都好了吗?”   “恩。”王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着她很憨厚的笑了笑,“刚才戴青回来说的,小爷明天就能回来。”   他可是不休不眠的在府外带剑守(色色小说着这破房子一天一夜,愣是带着不过一百人逼退了对方三四百人的进攻,这才保住府内一家老小无恙。   “我得赶紧出去,若姑,宫里宫外抬回来受伤的兄弟们还都躺在前院呢,你有空了就先别管那个小妞,先去帮忙。”他急匆匆的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就飞似的提着一桶水赶回了前院。   若姑回身看了一眼那间小屋,心道她应该也没这么快就醒过来,于是就索性转身去前院帮忙。   事实证明有时候一个老手犯起错误来,会比一个新手恐怖十倍。老手犯错多半是因为对自己过于自信,而新手则会因为恰恰对自己缺乏自信而谨小慎微,反而后果不会很严重。   比如说现在,若姑以为会睡至少一两个时辰的静研,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第五章百密一疏(3)   她醒后发觉手脚上的绳子都已经被解开了,身边又难得无人,这么好的机会不跑作甚?   这孩子很老实的下了床,又找了一圈鞋子未果,也就不管不顾顺着墙沿摸了出去。   她在院里小小的迷茫了一下子,竖着耳朵听见前院熙熙攘攘的人似乎很多,于是就决定还是从后院出去为妙。   好在院墙算不得是很高的,她又从旁边一个草屋里把能用到的工具,诸如麻绳,梯子之类的统统搬了过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是翻了出去,只在着地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   如果此时此刻夏绥远跟在她旁边,绝对会气得直跳脚,看管的人少也就算了,院墙就不能多加三块砖上去么?   不过就算他在,估计也绝对想不到静研拧巴起来如此锲而不舍。   静研揉了揉酸疼的脚腕,好歹她还识得回家的方向,强忍着一步一步的向大街上挪了过去。   只是今天的街上好怪,几乎没有几个行人,连常日里摆的摊位也很少出来。   一队巡逻的士兵小跑着从她身侧擦了过去,个个身上都着了铁甲,看架势应该是守卫京城的禁军一系。   出了什么大事了吗?她颦眉想不通,可是这个与她无关,现在只要能回家就是好的,阿爹一定都快急死了。   夏绥远也不知道搞得什么鬼,静研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理他了,十足的无赖,地痞,流氓行径。   一路走过去街上还是人少,她低头屏息,也不吭声,只管走自己的路。   尚书府在城东,离着璐王府有着一小段距离,脚上的伤口让她颇费了一番力气,不过须臾已是冷汗涔涔。   然而终究是捱到了,她快走几步上(色色小说前,这才察觉那扇平日里再熟悉不过朱漆大门如今正大敞四开。   静研艰难的迈腿走过台阶,腹中空空,没有半分力气,只好扶住那门不停的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一抬眼,却发觉满院子不认识的士兵正在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在搜着什么,她愣了一下,抿紧了唇,呆滞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墙角处有一些跪在地上的人,她仔细一瞧,正是家中的仆人。 第五章百密一疏(4)   这是?这是?静研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如同失去了思索的能力,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她的突兀出现已经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注意,其中有一个像是统领摸样的人便要上前来盘查。   “小姐!快走啊!”跪着的人里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一个老头猛的站起来冲她喊了一句,话音还未落已经被周围的士兵一记刀柄击晕。   静研回过魂儿来,认出那是平日看门的黄伯。   可是,走?要走去哪里?这不是她的家吗?对,还有阿爹,阿爹呢?   她想动,浑身都是瘫软的,一步也动弹不得。   那络腮统领的反应却是极快的,手一挥,便有士兵上前将她围了起(色色小说来。   那几名士兵手重,其中一个一把将她抓过来,静研的反应也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撞在那兵士胸口上。那士兵猝不及防,竟被她撞得险些跌坐在地,顿时恼羞成怒,伸拳就要往她脸上招呼,却被那边的统领喝住,于是愤愤的一掌将她推倒在跪着的那片人群内。   静研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脚腕处的伤处疼的越发厉害,一下就栽在了地上。   “小姐……”她的保姆客氏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在那些兵士的呵斥声中让她撑住了靠在自己的身上。   “阿姆,阿爹呢?”她低低的喘着气,抓紧了客氏的袖子,问的有点急,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皮肤透明的甚至能隐隐的看到淡青色血管。   “老爷,老爷没事儿。”客氏的眼睛红肿着,她不敢说,本来昨天外面乱了一晚上,老爷寻找小姐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还多少有些庆幸,希望这孩子能逃过一劫,哪知道她偏巧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就回来了?”她疼惜的摸着静研冷汗淋漓的额头,天可怜见的,她们这些做仆人的还有些翻身的机会,可是这么一个良善的小姐,抄了家。命好了为奴,命不好就只能为妓,以后可该怎么办?   “阿爹呢?阿爹呢?”静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乌黑的瞳仁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只愣愣的重复这一句。 第五章百密一疏(5)   客氏只好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只是完全没有用处。静研全身都在抖,她知道眼前这幅场景不是在做梦,这是抄家,是犯了重罪才会发生的事情,那阿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又怎能忍受这种羞辱?   远远的有士兵抬出了一扇门板,上面用一层雪白的布单裹着,隐隐的现出一个人形,静研见了,顿时如遭雷击。   “阿爹……”她虚弱的喊了一句,就要起身扑过去。   客氏赶忙把她拉回来,死死的护在怀里。   那边的士兵们已经察觉到了异动,络腮统领皱着眉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静研索性也顾不得了,如今家破人亡,还要那些劳什子冷静有何用?她的身份就在这儿摆着,倒不怕他们来抓了。   她扑了过去,死死的扒住那块门板,颤抖着掀起雪白的布单,里面露出的正是刘延庆已经铁青僵直的脸。   她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一双眼熬得血红,抬眼恨恨的盯着那个络腮统领。   黄志刚并不知道她是谁,见这个可怜又貌美的年轻女孩子紧盯着自己,目光像是能吃人,也颇有些不解。   身后有士兵赶忙上前在他耳边说:“这个就是刘家的独生女儿。”   黄志刚恍然大悟,同情地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就硬下心肠下令士兵将尸体抬走。   (色色小说那女孩子这时候却如同不要命了一般扣着那片门板就是不肯松开,她又是个女孩儿家,士兵们都不好上手去拖曳,如是这般反而更加混乱了起来。   黄志刚在西北就跟着夏绥远出生入死,颇得他信任,如此才能被委以重任。只是他毕竟对京城的情况不甚了解,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美人就是自家王爷心尖儿上的,只当是普通的来处理。   不过他好歹还知道对女子应该守点礼数,于是便俯身耐心对她解释道:“姑娘,我们只是要把刘大人抬走安葬,你放手吧。”   谁料那女娃娃也不言语,只抬头,黑溜溜的眼珠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色惨白的如同厉鬼。 第五章百密一疏(6)   “你们杀了他?是不是?”她的声音很冷静,但是听在人耳中莫名的脊背发凉。   黄志刚毕竟是经过战场上杀戮洗礼的,没那么轻易就被个小女娃唬住,于是索性亲自动手掰住她的手腕向下一拉。   他用了三分的劲道,本以为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会痛的直哭然后松手,谁料她连眉头也未动一下,似乎察觉不到痛楚一般仍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黄志刚皱眉,低声道了句“得罪!”,手下一个用力,差点便将静研的手腕拧断,这才将她拖到了一边去。   他也是没办法,王爷说了,既然刘尚书已经畏罪自决,就给个恩典厚葬便是。   只是那女娃娃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抬板子的士兵,样子着实凄凉了点,他心头一软,想起自己妹子也是这般年纪,忍不住便心中怜意大胜。   罪臣家的女眷一般都会发配各府为奴,以他现在的官衔虽然不够分得,但是去求了王爷,应该能应允下来吧。   静研自然察觉不到他是如何思索的,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宛若死人一般安静。   隔了好一会儿,府内的诸多事务已经都理清了,黄志刚便叫兵士们押着刘府内的众人去管理罪(色色小说奴的刑部都官司等候发落。   他上了马,回头总忍不住去瞧那个小女孩儿,她似乎走不动路,风一吹就倒似的,要用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扶着才行。   可是刚才明明那么凶悍,他心下稍宽,看来也是个能扛得住事儿的,娶回去肯定能管得住家。   有士兵大声的呵斥了几句,他便有些不满,特意叮嘱了态度要好些。   那女孩儿似乎并没领他的情,只是连唇色都越发的白,瞧着让人心疼。   众人一路上走的不快,刚刚行至半路时,就见夏绥远策马从宫门的方向赶了过来,正迎着一队人。   黄志刚上前冲他欠身行了个礼,低声恭敬道:“王爷。”   “恩。”夏绥远刚从宫中出来,只觉得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浑身都难受,正要回府去休憩一会儿,既然正撞上了他,也就停下来顺便问了几句。   “好好安置这些人,吩咐下去,安排些轻的活计。在城郊选块风水好的地,好好将刘尚书埋了罢。”他垂目,刘延庆这人无论人品如何,终究是做过他的老师,又是静研的爹,总不好太过。 第五章百密一疏(7)   静研一听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顿时打了个哆嗦,从客氏怀里挣出来努力想要看清楚。   逆着光她只能分辨得出一个朦胧的影,那个人似乎是她认识的夏绥远,又似乎不是。   她头痛欲裂,只好如鸵鸟一般又将头扎了回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参与了这些事儿?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黄志刚俯身称是,夏绥远松了口气,策马便要走开,冷不防扫了一眼奴仆堆中,顿时被那道人影吸住了。   (色色小说怎么可能?他皱眉,静研明明现在被自己藏在璐王府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索性一夹马腹,上前就要将那个熟悉的人扯出来细细查看。   黄志刚大惊,以为是这个女娃刚才的眼神惹到了自己的王爷,慌忙打马上前赔笑道:“王爷,您刚从皇宫内出来,一定很累,请回府吧,这里有末将在就可以。”   夏绥远没吭声,只是强行将她从客氏怀里拉出来,定睛一瞧,顿时大骇。   他绷紧了脸,心道若姑和王贲也太不小心了,这是怎么看的人!   静研一双眼睛盯着他,只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惨淡的色,全不似平日的伶俐可人。   夏绥远心底暗道糟糕,这恐怕是已经知道了,他还打算慢慢和她说清楚的。   他伸手想要摸了摸她的脸,安慰她别怕。谁知静研一偏头,沉默着一口便狠狠的咬在了他手指上,猩红的血一下子便冒了出来,滴答的划过她光洁的脸颊,落于素色的衣襟上留下一排鲜明的印记。   夏绥远本来一言不发的任由她咬住泄愤,周围的士兵以及黄志刚见自家王爷凝重的脸,也便不敢上前去,只能屏息在一旁看着。   问题是后来静研越咬越起劲,锋利的一口小白牙还在上面诡异的咯吱咯吱的磨啊磨。夏绥远就是皮再厚这会儿也受不了了,甩手想将自己的手指头抽出来。   奈何静研死都不肯松口,他伸手去掰也没用,那可怜的手指头在她嘴里被倾轧了一圈,伤口撕裂的更甚,鲜血简直是飙出来的。   夏绥远痛的锥心,“嘶嘶”的吸着气,扳着静研的下巴又怕伤着她。 第五章百密一疏(8)   那些血冒出的太多了,铁锈气的液体涌进静研的嘴里,那让人厌恶的味道直冲大脑,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呕吐。   血越流越多,静研渐渐的终于(色色小说撑不住喘了口气,却被满嘴的血呛了一下,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顺带着也就松开了他的手指。   她咳得太厉害了,几乎要将自己的肺都喘出来,捂着嘴巴,那鲜红的颜色就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渗出来。   夏绥远好不容易解救了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她咬的快要见了骨头,血还在不停的滴答答的往下淌。   他阴郁着一张脸,索性伸臂一扯,将她整个人拎着脖领子揪起来,横放在马背上,冷冰冰的眸子扫了黄志刚一眼,策马绝尘而去。   黄志刚还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过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这小爷当庭广众之下把人就这么带走了?   他这时候倒是有了眼色,知道要替主子瞒着,顺手呵斥了手下的士兵几句,一众人这才向着都官司继续前行。   夏绥远策马带着静研朝着璐王府一路飞奔,坐在马背上的静研很安静,动也没动的任由他揽着,乖顺得像是某种被吓怕了的小动物。   他怕她出事,特意捏起她的下巴。她的脸上如同附上了一层无形的面具,将喜怒哀乐瞬间收在里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漠然。   夏绥远叹气,这孩子怕是被吓着了,看来还得好好的哄些时日。   等到了地方,他抱着静研下了马,信步走进了府内,顿时一院子的人都顺着这边望了过来。   怀里的静研似乎觉得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不自在,揪着他的领口身子缩了缩。夏绥远便将她裹得紧了些,用手臂遮住,直奔后院而去。   最傻的无非是若姑,她忙着忙着就把后院关着的那个小美人给忘了,这会儿看见璐王爷黑着一张脸把人带回来,顿时皱了皱眉。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也去了后院,就见自家主子正把那个女娃娃往自己屋里放,出门还阴着一张脸对她道:“若姑,叫林婆婆做点软和的吃食,她饿得一点劲都没有。”   若姑还没反应过来,那门就在她眼前“砰”的一声关死了。   她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心道这祸害怎么还能被弄回来?这不是摆明了给一大家子人找事儿呢吗?   夏绥远将静研平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搂着她,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 第五章百密一疏(9)   静研目光平静,冷冷的回望他,过了半响低声开口,嗓子有种莫名的嘶哑:“你杀了我阿爹?你和他们是一党的?”   诸党争位,不管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她不是三岁小儿,自然(色色小说没有那般天真。   只是她想不通,明明就在两日之前阿爹还牵着她的手,那时候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她不过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已经变了天。   况且阿爹平日为人严谨,如果单纯只是站错了党别,又岂能遭这般罪过?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有人故意要办他们刘家,要让这一族以后无法翻身,再联想到身为贵妃的表姑姑,她依稀算是想的明白。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阿爹,他从来规矩处事,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逼死他?”   “我没杀他。”夏绥远肩上的旧伤还未好,这会儿扯着难受,就换了个姿势,将她放开。   他的眸子清正,深深望进他眼底不似作伪:“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尽了。”   静研冷笑,只是低声的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   她这话一出口,夏绥远就明白这事儿估计是说不清楚了,静研有个毛病,从小就有些拧巴,说白了就是犟,而且女人家又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小心眼爱记仇。   如今她遭了这么大的变故,一腔的怨气无处发泄,信他才会有鬼。   不过夏绥远觉得自己没必要扛这口黑锅,首先他确实没想让刘延庆死,哪怕刘延庆这人实在是阴损,以前下手害过他。其次,他不想静研恨他。   他伸手摸了摸静研的头发,却被对方躲开。他也不以为杵,讪讪的将手抽回来,低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有些事我得说清楚。第一,我没杀你阿爹,太子只令我派人查抄你家,顶多将你爹削官为民罢了。第二,静儿你若是真的相信你阿爹清白无辜,干嘛又要来质问我他为什么会死?”   “朋党之祸,祸在误国。清者岂能自保?”她不屑地冷笑。   好吧,这回不光恨他一个了,连带着恨上一窝了。夏绥远摸了摸鼻子,索性也就懒得再说下去了,有些事情得靠她自己去发现,否则他就是在这儿说破了喉咙也没用。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好好在这儿呆着,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莹白如玉,十指纤长,嫩如葱根,握在手中只觉如一股冷泉沿着掌心缓缓划过去,滑的人心痒。 第五章百密一疏(10)   别想?静研冷笑,他倒是说得清闲,这个刽子手,她一直以为他是好人,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他一手毁了他的家。现在这个人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要照顾(色色小说她,凭什么?   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摸样让夏绥远也有些不爽了起来,冷下了脸,他这些年来自问待她不薄,没想到最后还被这么鄙视了,顿时觉得有点受侮辱的感觉。   静研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仍是定定的瞧着他,讽刺道:“你照顾我为的什么?安了什么好心吗?我倒宁可你把交给都官司去,为奴也好,为妓也罢,我认了。总比在这儿整日对着小人,徒增恶心强!”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饶是夏绥远平日脾气再好也克制不住,额角处青筋直跳,强忍着才没发作出来。   “对,我是小人。爷就是没安好心,怎么着?爷就喜欢你这调调。”夏绥远不怒反笑,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身子底下压死了,在她耳边低声道:“静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直接给办了?可惜我不想,没那个必要。”   他倒是想给她尊重,可惜人家不稀罕,上赶了在这儿逼他。   他这一咬牙切齿倒是带了点阴狠的劲儿,可以想见一个从来没发过火的人发起脾气,那效果绝对是爆炸级的。静研就算觉得再委屈,也不由得瞳孔缩了缩,心底发寒。   夏绥远一见她睁大了眼,娇弱无依的样子煞是可怜,禁不住自己先软了三分。况且这事儿他毕竟有些理亏,刘延庆再过该死也是她爹,总不能不许人家难受不是?他于是叹气把她揽进怀中,低声哄慰道:“好了,好了,乖……”   静研靠近他怀里,只觉得这个平日里一向温暖的怀抱如今冰冷的如同冰窖,隐隐的还有一股子血腥气飘了过来,让她恶心欲吐。   她闭上眼嗅了嗅,不错,确实是血腥味儿,这人的手上沾了阿爹的血,一定是这样。   她沉默着在身上摸索着,出来的时候走的急,没来的及上簪子,如今手头又没有利器,当真是急死人了。   她环臂搂住他的腰,手慢慢的向下,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夏绥远浑身一震,以为她是想的明白了,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尽管肩上的伤口裂痛,也强自忍耐着反手搂过她的肩膀。   静研稳稳的被他抱在怀里,手上却是一寸一寸的摸上了他腰间配着的那把剑。   夏绥远自然察觉不到,他鼻端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的。   “静儿……”他喃喃的埋进她乌黑的发间,感受着她身体微微的震颤,想说,只要你乖乖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第六章嫌隙生(1)   第六章嫌隙生   静研摸到了剑柄上,随手向外一拔,身体猛的向后一窜,整个人滚到了一侧,手中的剑不偏不倚的直直的冲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夏绥远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身体微微一偏,堪堪躲过了她不要命了似的一击,那剑在他胸口处擦了过去,划过肩头,将他的衣衫和缠好的绷带尽数挑断,本就未痊愈的伤处再度渗出血来。   静研这一扑过去,用尽了全力,一下就收不住,整个人跟着向前撞了过去,额头正冲在床板上,砰的一声。   夏绥远一愣,赶忙慌手慌脚的去把她捞起来。一见她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委屈的抽着嘴角,额头上撞红了一大片,倒忘了她是因为什么搞成这样,赶忙伸手替她揉。   静研猛的从他怀里挣起来,手中的剑没头没脑的朝着他劈了过去,然而又累又饿折腾了这么久,身上那点力气早被耗光了,战斗力压根可以忽略不计,几下子就被夏绥远夺了兵器抱死了。   “你要杀我(色色小说?”他掐住她细嫩的脖颈,恨恨的问道。   静研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他,还煞有其事的握拳:“我要替阿爹报仇!”   夏绥远华丽丽的窘了,就这小身板,小摸样,报仇个六啊。也就平时耍耍小聪明,下点泻药什么的还有可能。   他微微一笑,索性带着些痞气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道:“行啊,你伺候的我舒坦了,我躺这儿让你拿剑砍,怎么样?”   他以为静研肯定会回他一句流氓色狼之类的话,没想到静研绷起了脸,很严肃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假的!”夏绥远彻底抓狂了,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啊?   静研一声冷哼,鄙视的瞧着他,意思很明显,就知道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   夏绥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很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静研,你很讨厌我对不对?那好,我放你走。”他微微的牵了牵嘴角,肩膀上的伤处崩裂着火烧一般的剧痛。   静研抬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信任。 第六章嫌隙生(2)   “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真的。”夏绥远摊了摊手,颇为无可奈何道:“你走吧,我不拦着。”   静研狐疑的瞧着他,低头带着些忿忿,苍白的脸色上已经激动有了一丝潮红:“你保证不派别人拦着。”   “我不会派人,不过你可得藏好了,现在外面抓勇王余党抓的正厉害,别人把你抓住了我可不管。”他嬉笑了一下子,就要转身离开。   “把我的鞋子还给我。”身后的静研喊出了这么一句,紧紧的攥住了衣角。   她穿上了鞋子,慢慢的朝着屋外挪了出去,脚上的扭伤使得行动迟滞,只能小步小步的走,不过是几步的路费了大半天的事儿,忍不住心中对夏绥远恨意更深。   她甫一出门,王贲一眼瞧见了,立刻上前阻拦。开什么玩笑,刚才让她跑一回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搞出一次当他们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老王,放她走。”   王贲一怔,回头询问状的看着夏绥远。见他默许,方才闪身让出路来。   静研的一张脸雪白,头发有些散乱,看着也狼狈,脚上痛的几乎迈不开步子,瞧着模样可怜极了。   夏绥远面无表情的闲闲的抱着臂看她踉踉跄跄(色色小说的往前走,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之外方才垂目,攥了攥拳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打眼瞧去,却是若姑。   夏绥远坐回到木桌旁的椅子上,用手支住了额头。   若姑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一瞧他这副架势,再一看屋内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踪迹,多少明白了几分,就将手里的碗放下,劝慰道:“小爷,人走了倒好,省的无故惹是非。”   她扫到他还在冒血的手指,眉毛拧的更厉害了,一边扯了布条帮他裹好了。一瞧他肩膀上本来包好的伤处也徐徐的向外淌血,赶忙开了柜子去取伤药。   夏绥远沉默着由着她将伤口处全收拾好了,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浑身轻巧了许多。   “你怎么看的人?”他这一好就忍不住多埋怨了她几句,“知不知道外面现在多险?且不说她的身份,勇王的余党还没肃清楚呢?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若姑错愕,自他身侧抬起头来。他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倒来责备她? 第六章嫌隙生(3)   本来也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候被他一说也炸了毛,“对!对!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就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糟践,人家刘姑娘就是天生命贵!小爷,奴婢管您一个三长两短的也就罢了,旁的人与我何干?什么刘姑娘,李姑娘的,奴婢没把这祸害塞井里已经算是不错了。”   “奴婢要是您,还压根不把这人往家里引呢?”若姑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干脆不给他留面子,“小爷,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您?旁的不说,太子本就不好交代,如今众人皆知刘家是勇王余党,是该全家发配的。您倒是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家闺女拐回来了,被人知道,还不得说您三头两面,吃里爬外的。”   她为人本就刚硬,对夏绥远这事儿不满的太久了,索性一次说了个痛快:“您倒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人家,讨逆之前还不忘了把人带回来好好护住,生怕伤着,可是人家领了你的情吗?没准儿还恨你杀了她那个混账老子!”   “行了,行了。爷知道了,这事儿看谁敢说什么。”夏绥远倒是豁达,满不在乎的模样。   若姑见他这样,冷哼了一声起身道:“您自己看着办吧,总之再叫奴婢伺候她,别想!”说罢起身,二话不说,摔门走了。   夏绥远捂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的都被他惯出来的,脾气大,他脾气还大呢,找谁发作去了!(色色小说   他一想也憋屈的难受,索性将身上的软甲系好,出门嚷嚷了一嗓子:“老王,备马,爷要去城外的武威营!”   王贲匆匆的将马牵过来,还在纳闷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主子怎么突然想起到处乱跑?   夏绥远看都没看他一眼,翻身上马,甩了一鞭子,那马便恢恢的撒蹄向城外奔了过去。   王贲摸着下巴,惊诧的看着他远去,回头一望,若姑也正黑着脸进了厨房,忍不住上前多嘴问道:“哎,这是怎么了?”   若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身不搭理,转到一边去了。   身后忽然晃出了一个人影,闪进了厨房,随手拿了个馒头揣进怀里,就要往外走。   “哎哎。”王贲赶忙把他扯回来,心想这次算是碰到了个明白人了吧,得好好问问:“小爷怎么了?”   “不知道。”戴青很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明显是在嫌弃他啰嗦。 第六章嫌隙生(4)   “不对啊,戴青你不是应该时刻跟着小爷吗?”   “小爷说让我先滚回来,他一个人待会儿。”   “那你就这么听话,回来了。”   戴青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话。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回来了,这不是,小爷从宫里奔回来还一口饭都没吃呢,这会儿军营里早就过了时辰也不会做饭,他纯粹是回来取馒头的。   “奇怪。”稍微有点八卦的王贲望天沉思,“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戴青把馒头包好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老王你果然年纪大了,头脑僵化。”看不出来小爷是泡妞不成反被甩,吃力不讨好正找人撒气呢吗?   一句话总结就是他家小爷失恋了,而且失的很彻底,所以自然会如此悲催。   王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被他给嘲笑了,忍不住反唇相讥:“你才僵化,你全家都僵化!老子今年才26!不许再说我老了。就算头脑僵化也比你从头到脚哪里都僵化的强!”   他们平时吵闹的惯了,戴青虽然不常说话,但是个性比较闷骚,每一句都很有力度,每每搞得王贲想撞墙。偏生他不过二十六岁却未老先衰长得像三(色色小说十六的,一被攻击这个就要郁闷,进而怀疑人生。   以前偶尔若姑见了,本着同情弱者的态度还会上来帮他说两句。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若姑从厨房里出来,冲着他们两个吼了一句:“烦死了,要吵架滚远点!”说罢把厨房的门一关,将嘈杂声都挡在了门外。   王贲傻在了原地,甚至忘了挥拳头揍人的事儿,直愣愣的转过身来问戴青:“她这又是怎么了?吃炮仗灰了?”   这还用问,也失恋了呗。戴青抿唇,酷酷的瞪了他一眼,清楚的吐出了三个字。   “糟老头!”   说完他不顾王贲吐血,施施然伸展轻功离他远远的,并在对方不断的追打中朝着城外的武威营跑去。   那里可是有一个憋气的家伙在饿着肚子呢,饿坏了可就罪过了。 第六章嫌隙生(5)   静研小步小步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她身上还是那套穿了几日的男装,已经皱巴巴的,上面还全是土和一些血渍,看着实在是招人怀疑。   六月的日头还算是很毒的,晒了一整个白天的街道到了夜里也没有半分清凉,不过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粘粘的汗,不舒服极了。   她停下来,倚着墙根处歇了一阵,口干舌燥,浑身都是绵软无力的。   就在这时,她勉强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去投奔,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是不是也受了这事儿的牵连?   一想起来她便多少有了些力气,摇摇晃晃的顺着路继续向前。   那人的府坻就在前方,她四下看了看,并未其他行人在侧,于是便上前扣动那紧闭的大门上的铜扣。   没有人应声,静研不死心的又用力扣了扣门,里面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颓然的放弃了,头重脚轻的栽倒在门槛上,如同抓住最后的一根浮木,死死的扒着不肯放开。   又过了一会儿,那门却自己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一个小童摸样的人探出个头来看了看,瞧清楚静研的容貌后立刻忙不迭的回去禀告。   (色色小说陈绍宽伸手探了探静研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也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拧干了一条是手帕,慢慢的一点一点擦拭她的脸。   如今这京城里当真是变了天,任是谁也想不到被监禁了十年的太子还能一朝反戈,倒将勇王,楚王,淮王三王定为了谋逆的反贼。如今这会儿功夫,兵部那位李尚书已经迅速出了调令,自禁军中抽调亲信替换各地都指挥使,全国各郡府兵马听候中央调遣,不可擅动。   西北守关的十万铁骑倒是无甚动静,可是人人俱知那只怕早已被璐王取于囊中。   他的官职只为从三品龙图阁直学士,平日无甚机会过多参与政事,这时候反而还能好些。等到再过几日,太子登基,肃清异己,他们这些闲人只怕也会受到株连。   他抿紧了唇,擦净了静研的脸,又将她已经脏兮兮的手握过来,一寸一寸擦得干净。 第六章嫌隙生(6)   还好,老天爷让她逃了出来。(色色小说   静研哼了一声,仿佛被触动了一般清醒了过来,微微睁眼,瞧见他时,泪珠儿顿时夺眶而出。   她再坚强,此时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前日还在父亲膝下撒娇,如今这么大的变故,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一瞧见陈绍宽,这些委屈心伤便统统发作,不可收拾。   “好了,没事儿了。”陈绍宽虽不太会劝人,但见她哭的难过,也就凑过去将她脸上的泪擦尽,将人揽进怀里,慢慢的拍哄。   他怀里挺暖和的,窝在里面很舒服,静研一陷进去哭的更加难过,断断续续都差了气,低低的咳嗽着。   “乖,你先藏在我这儿,等到过几天风头过了,我就辞官,带着你离开。”陈绍宽摩挲着她细软黑亮的发,低声许下了诺言。   反正过几日也不过是贬官,他索性自己引退,也省的那位因妒成恨的璐王爷抓紧了机会寻他麻烦。   静研听见这话,却是心头一惊,从他怀里挣出来,摇头道:“你不要功名了?你不是还想做尚书左仆射?”   陈绍宽笑笑,那些不过是年少时的戏言罢了,当日轻狂,如今看来甚是可笑。   “什么都不如你贵重。”他终是伸出手去,缓缓的罩在她的脑后,使两人靠的极近,额头相抵,他心念一动,便在她的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往日并不愿意与她过多亲近,静研初时还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无甚地位,远不如功名利禄来的诱惑,如今见他这般亲昵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破涕而笑。只是脸上仍带着愤恨,“可是阿爹该怎么办?我想替他报仇。”   陈绍宽叹气,“我何尝不想替先生报仇,只是这事儿难上加难。”他们的力气太过渺小,除非借助外力方可图之。   “总有机会的,只要他别犯到我手里。”静研伸手拂住他的手掌,声音里带了一股子狠绝:“阿爹白白教了他三年的书,倒是连白眼狼都不如,我也眼瞎,怎么就看错了人。”   “别这样说,这些事情我们都控制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你藏起来,夏绥远明目上说不会跟着你,可是他现在眼线遍天下,一定知道你在我这儿。”陈绍宽忧心忡忡的拧眉,该把她藏在哪里才算是安全的?   “那怎么办?” 第六章嫌隙生(7)   “不怕,太子马上要登基,为着收买人心也不会放任人胡为。只需挨过这几日,我们就立刻走。”   静研咬唇,郑重的点了点头。   烛火微微的晃动,室内流通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静研又困又累,喝了些参汤便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陈绍宽将薄被摊开,盖在她身上,起身松了松筋骨(色色小说,很自觉的出了屋子,打算去厢房睡一宿。   他这边刚将内室的门关好,那边就走过来一个老仆,二话不说就跪在他面前。   “叶伯,您这是做什么?”他赶忙俯身去扶,这位老者在他家管家有三十几年,一直尽心尽力。他幼时丧父,只有寡母一人,老管家不离不弃的替他们母子做事,连句怨言都没有,如今这般岂非折他阳寿?   “少爷,老头子自认为在陈家呆了这么多年,从未说过您和老爷半句不对,只是今天这事儿不提不行了。”叶伯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姑娘不能收,现在外面到处都传遍了。若是少爷硬要执意妄为,毁了前途,可教老头子如何去向老爷交代啊!”   他一面说着不肯起身,一面禁不住老泪纵横。陈绍宽听了着实不忍,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夜色已深,月亮偷偷从云彩中溜出一点牙,院子里张牙舞爪的树木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晃在红木的窗楞上,恍惚中仿佛有人影晃动摇曳。   他悄然回头的望了一眼静研安睡的屋子,对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低声道:“叶伯,我们到那边去说。”   他二人刚刚向着墙角处走了不过几步,只见看门的小童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急匆匆的禀告道:“少爷,门口有……”   话音未落,一阵整齐响亮的脚步声传来,一队高举着火把的带甲兵士冲了进来,瞬间将他这个小小的府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冰冷的月光,火光反射在他们手中持着的刀刃上,一片刺目的银白。   陈绍宽闭了闭眼,手掌成拳握的紧紧的,心头懊恼悔恨,居然来的这般快? 第六章嫌隙生(8)   他心底莫名其妙多了一些讽刺的意味,看来夏绥远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一手遮天,这班士兵身上的服色应该是隶属禁军三衙的殿前都指挥使司,天子亲卫,而打头前来的那人却是曾与他同期应试,曾于殿试时“手搏”的榜眼孙日恭。   这人自负才高,惟独身体较弱,总是病歪歪的,却偏生面容较好如女子,世人曾言“桃花眉眼明如镜,一笑回春姿”。平日里陈绍宽接触的不多,尤其是打过那一架后,两人几乎就此交恶。   如今他的身份应该是从三品大理寺副卿,只是不知新帝上位,会犒赏他一个什么官阶。   “陈大人。”孙日恭进得府中,对他拱手一揖,面上仍是挂着和善的笑:“在下今日前来,只为寻(色色小说那刘家的逃奴,还望交出。”   “孙大人多礼了,只是我这府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可没藏什么姓刘的。”陈绍宽倒是神态自若。   “藏没藏你我说了都不算,陈大人,君命在身,得罪了。”他说完便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   “慢着,青天白日,也无圣旨,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陈绍宽冷笑,他这是看得明白了。   “陈大人,恕我直言,现在就凭你的身份,有了圣旨也没有你接的份儿。”孙日恭脸上的笑意更深,有些脂粉气的一张脸此刻在火把的映照下,看上去略有些阴森。   陈绍宽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清晰地开门声。   他的脸瞬间白了白,然而却是一动也没动。   静研淡漠的走出来,眼眶微微有些红,只是深深的忘了陈绍宽一眼,便对孙日恭道:“这位大人,民女自己进的府,与他人无关,如今自愿归案便是。” 第六章嫌隙生(9)   孙日恭倒也不欲与陈绍宽过多理论,他是来抓人的,又不是陪他斗嘴的,如今一瞧静研这般识时务,自己从屋内出来了,倒也利索,直接将人上了锁链,对身(色色小说后一直沉默的站着的陈绍宽笑道:“陈大人,我早说过,搜一搜这不就有了吗?”   他说完,便带着人要走。   “慢着!”打从静研出来后就一直未吭声的陈绍宽突然开口,只淡淡的道了一句:“上邪上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孙日恭乍一听得他念了这么一句酸诗只觉得有点牙疼,这种调调一向不是这人的作风,今日怎么倒是转起兴来了?   据他印象中对陈绍宽的了解,这人面上大度,实则骨子里睚眦必报。到貌盎然的假君子还不如自己这个真小人来的干净。   再扭头一看身侧这位姑娘,没回头但是眼眶红的更厉害,显然是依依不舍。   他挑眉,人都说璐王对这女人有意思,现在看来还指不定是谁给谁戴了绿帽子呢?   不过这些和他又没关系,金銮殿里那位的意思很明显,该看戏的时候就该看戏。   一直到院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陈绍宽仿佛脱力一般晃了晃身体,方才勉强站稳。   入了深夜四周静谧的只闻虫语,明明是深夏却能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刚才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就差一点。   “叶伯,您先回去歇息吧。”注意到老仆人很纠结的表情,他便又加了一句:“放心,我并无事。”   目送着老人离去,四下再无他人,他脸上忽的一个狠绝的表情一闪而逝,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做大事者,岂能这般儿女情长?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1)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色色小说二娘   夏绥远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他刚自宫中守丧回来,就听到了戴青的禀告。   “哦?这么容易就被逮住了?”他摸了摸下巴,这陈绍宽还真是,他早就觉得这小子压根不成气候,连女人都藏不好。   恩,还得让那小妞吃点苦头的好。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命令戴青道:“先想办法进刑部的牢里探探,别惊着她。”   一旁的若姑一见他这副琢磨好事儿的德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小爷,您是故意的吧?”   哦?夏绥远的伪装一下子被戳穿了,有点尴尬的笑笑,“哎哎,若姑,别那么犀利,女人家还是温柔点好。”   “您倒是挺有能耐的,这时候还不忘了把人揣心窝子里。”若姑索性大大方方的开始笑话他:“明知道她跑不出京城去,还故意放她走,让她被逮住,不就是为了凸显您的好处,好让人家姑娘对您死心塌地吗?”   这招委实有点无耻,她算是看透了,眼前这位二愣子主子不说,可是心里头且盘算着调戏人的活计呢。他这儿玩的倒好,搞得一府的人都跟着莫名其妙的霉气上涨。   她就搞不懂刘静研哪一点好,让他这么神魂颠倒的,离开不过三天就抓耳挠腮晚上睡不着觉。   或许就是摸样俏些,身材正些,年龄小些。若姑装的不在意,可是心底仍忍不住暗暗的比较,如此一比发觉自己这些优点一样都没有就有点悲剧了。   女人大抵都是如此,越不在乎,唾弃的,往往是最想要的,且很容易迁怒于无辜的人。比如说现在若姑心底就连带着恨起夏绥远来了,恨得咬牙切齿,非要骂他两句色狼、以貌取人才解恨。   夏绥远当然没搞懂这种微妙的心思,只能眼睁睁很错愕的看着自己手边唯一的一个大侍女先是脸色莫名其妙的白了一下,转瞬又染上了一抹红,最后恢复平静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嘴里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出了屋。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2)   他愣了,挑眉看着一旁的戴青,“若姑最近怎么了?你和王贲惹她了?”   戴青露出了一个便秘般痛苦的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那奇怪了,爷也没招惹她啊?”夏绥远狐疑。   “也许是来那个了。”戴青面无表情吐出这么一句,腰板挺得笔直,样子还一本正经。   “恩,也许吧。”被点透的夏绥远恍然大悟,大力拍了拍得力护卫的肩膀,乐道:“戴青,爷发现你还真是那什么妇女之友,这种人才应该好好培养啊。”揣摩起女人的心思来简直是一个顶三个。   戴青被冠上了这么个名号依旧淡定着,“小爷,过奖!”   “恩,很好。”夏绥远一想起自己的目的索性也都快被看出来了,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命令道:“那就叫王贲弄个马车来,跟爷一起去,把人接回来。”   “爷,我劝你还是先等等。”戴青垂眼,低声道:“新调任的刑部尚书,是孙日恭。”   “哦?”夏绥远的脚步顿住,“孙二娘?”   这世上有一种人,明面上互相看着不对付,偏巧还臭味相投的爱往一起凑合,我们称之为损友。   璐王打从自己还玩泥巴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尚书右仆射家的公子孙日恭。两个啥事还不懂的小屁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看对了眼儿,互相起外号,人身攻击,偷鸡摸狗一混就是好几年。   那时候的孙日恭尽管一如既往的多病多灾,但是对他是真仗义,每次能进宫了保证会在怀里偷着塞两个馒头点心之类的喂投冷宫里饥饿的某(色色小说人。   对于夏绥远来说,有这么一个哥们儿实在是不容易啊,一定要倍加珍惜。哪怕对方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脾气烂,嗜酒如命,阴险,喜欢揭人伤疤。   他没什么文化,平时又不愿意太认真读书,想认真了又没人肯好好教了。瞧见人家长得像女孩又在家中排老二,于是绞尽脑计起了个外号叫“孙二娘”。   至于孙童鞋,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起的外号自然文绉绉的,让夏绥远有一段时间着实摸不着头脑。   他叫夏绥远是“夏虫冬”。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3)   夏小王爷顶着这个外号迷茫着和他玩了许久,直到长大了认识了那种叫做冬虫夏草的药材,才明白了这厮其实早就爱他在心口难开。   什么“夏虫冬”,孙童鞋每次看见他都想狠狠的骂一个“草(操)!”字才是真的。   夏绥远有时会感慨,孙日恭究竟是多么爱他,才将那个隐藏的猥琐动作埋进外号里一搞就是几年。   这种类似于胡打小闹的友谊曾经一直延续到夏绥远被自己的老爹一脚蹬到西北,当时的两个人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总不至于像小时候冷宫相见时拖个长鼻涕抽搭搭的哭个没完,更不能弄出个什么十里长亭佳话千年之类的,所以最终还是夏绥远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依依不舍道:“二娘……”   孙童鞋眼皮跳了跳,笑的那叫一个色如春花,很有涵养的冷淡回了一句:“滚!”   这算是某种缘分吧,有时候夏绥远也会想,如果孙日恭真的是个女的,也许现在就没有静研什么事儿了,他肯定早把他娶回家了。   不过也是,他这次回来,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冷淡了起来。偶尔在朝堂上碰面,还假惺惺的互相称呼“殿下”,“孙大人”。   也许是都长大了,又或许是已经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夏绥远忙活着坐在这儿追忆往事,冷不防若姑进屋,把饭碗什么的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没好气的道:“小爷,吃饭!”   林婆婆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两个菜盘子。   夏绥远想起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刚想摆手示意算了,想想又算了,一撩袍子坐下,示意屋里的几个人一起开伙。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数了数人口,发觉全家五口人里少了一个王贲。   “马厩里喂草料呢。”若姑不咸不淡的满足了他的好奇心,继续细嚼慢咽。   “哦。”夏绥远很爱惜粮食的把碗里最后一点饭吃光,这才用商量的口吻问在座的几个人,“过(色色小说几天换个大点的房子,怎么样?”   其他三个人面色各异,戴青淡定依旧,若姑皱眉瞧着他,只有林婆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殿下,钱够吗?”   “恩。”夏绥远想了想,“您老就放心吧。”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4)   这事儿他琢磨了良久了,以后总得照顾一家子人吧,这么个破草棚子似的地方显然不行,况且也不太安全。   过几日把静研弄出(色色小说来,也总得找个稳便的地方安顿下来,这么个小地方都不够蹦跶着一圈的。   没法子啊,夏绥远心底叹气,男人活得多累啊,公务多还得时刻琢磨着养家。   感到身心俱疲的某男人摸了摸下巴,晃晃悠悠的起身继续思索自己的泡妞事业去了。   咣咣的梆子声回响在沉重凝结的夜里,惊动低飞的夜猫子,便传来几声难听的枭叫。   静研猛的惊醒,身上已是一层的冷汗,黏住里衣,很不舒服。   她抱着膝盖,朝着刑部牢房一股霉味儿的墙角里又缩了缩,将自身蜷成一个小小的团,仿佛这样就会觉得安全。   偶尔会有几只不知名称的虫类生物从发了毛的稻草堆里钻出来,也不怕人,摇头晃脑的到处乱爬。   静研自小娇惯着长大,几乎没见过这种张牙舞爪还会咬人的爬虫,一见这东西吸血且面目可憎,更是吓得不轻,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这里阴暗的很,视线所及均是阴渗渗的模糊一片,薄薄的墙壁根本隔不住声响,连旁边牢房犯人的咳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来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墙壁上开着的一个小小的天窗发呆,偶尔撑不住了便会郁郁的昏睡过去,但不多时便会被别人的惨叫声或者自己的噩梦吓醒。   牢房的另一端就是刑室,就常有浑身是血的人被架回来,静研初时捂着耳朵躲着不敢看,后来渐渐的有些麻木,除了漠然,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那些人被拖走的时候身上还往下淌着血,滴答答的在她的牢房口留下小小的一滩一滩,就像是奇异的脚印,这时血腥的味道会短暂的盖过霉味,刺激的她阵阵的恶心。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黑,这么吓人的地方,平日里阿爹从不与她说,原来刑部就是如此,用强势与权力压榨着血肉。   就像现在,她只能睁大双眼,面上惊恐闪烁,等待未知的命运将会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5)   牢房外侧的过廊内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静研惊魂未定,尚是抚着胸口粗喘,侧耳倾听。   又过了一会儿,有烛火的光亮照了进来,静研习惯了在这乌吞吞的环境中视物,乍一见光,眼睛一阵刺痛,便本能的抬手遮蔽了一下。   有光总不会是好事,那说明又有人要被拉出去。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纤细如雕琢的手指拧成了几个白玉小结,止不住的颤抖。   那火光从牢房门口飘了过去,静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倏忽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牢门上的铁链哗啦啦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挺拔的背遮蔽住了突如其来的光线。   静研抬眼望去,逆光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只感觉到他俯下身,伸手就要来抓她。   她唬了一跳,躲着那人胡乱拉扯的手,想要挠他。   那人对这种没什么攻击力的抵抗并不以为意,抓小鸡似的把她往起一拎,呵呵的笑了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静研愣了一下,随即扭着身子挣扎的更厉害了。   “别乱动。”夏绥远可没功夫在这种破地方陪她扭着玩,没什么耐性的将她的手腕抓紧扣到后面,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强迫她下巴抵在他胸口处,抬头望他。   这一仔细打量不要紧,夏绥远心底一软,瘦了,几天的功夫怎么就瘦的这么明显?   下巴尖尖的,摸样瞧着越发可怜,原本就不太大的小脸更是没了肉,再一摸,连身上(色色小说都缩水了。   不行,这得赶紧补,她本来身量就小,又不丰满。   夏绥远这么一琢磨,倒忘了当初是自己想让她吃点苦头这回事儿。   静研被他掐着腰箍的难受,脖子又直愣愣的被迫仰着,俏脸涨得通红,被逼的急了,索性一口朝他唾了过去。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6)   夏绥远没料到她耍这种小孩儿把戏,有些狼狈的侧身躲过去,谁料这一动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一个收势不及,双双滚在了地上。   静研吓得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一缩,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一点都没降临,静研抿着唇,脸苦巴巴的皱成了一团,等了良久才发觉自己身下还是比较柔软的。   她怯怯的睁开眼睛自他怀中抬头,发觉自己正趴在某个人的身上。而夏绥远一只手安安稳稳的搂住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他的目光有点奇怪,直钩钩的盯着她胸口处看着,不似欲望,倒如好奇。   静研一低头,吓得一声尖叫,想要伸手去捂,两只手腕却还被那人紧紧的攥在背后,动弹不得。   夏绥远也不着急,专注的盯着她胸襟处被扯得破开的衣领露出的嫩柳绿色肚兜,脑子里开始自动脑补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静研又羞又恼恨不得咬死他,偏偏他手如铁箍,钳的她半分动弹不得,只能没了命似的扭动着。   初时还觉得羞得不行,到后来他手劲越来越大,渐渐地觉得痛了,就不管不顾的一口咬在他右臂上。   夏绥远“唔”了一声,被眼前这通场景一刺激,倒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兴奋感,用力一翻,将她整个压死在地上,没头没脑的一通乱亲……   “咳咳。”门口处猛然传来不合时宜的咳嗽声让夏绥远被迫放手,侧目看去。孙日恭手中擎着烛火,正饶有兴(色色小说趣的瞧着两个人,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殿下,这屋里的气氛似乎不是太好,如果非要燕好又没地方去的话,下臣倒是愿意提供。”   夏绥远自然没有免费给人看现场春宫的兴致,将静研拉起来,把她身上被扯破的衣衫拉好,回头冲着孙日恭笑道:“二……额,孙大人,本王这就不叨扰你办公了,咱们改日再聚。”   “也好,既然如此就请随下臣出去。”他一甩袖子又加上一句:“刑部的水虽然不浅,可惜王八已经够多了。”   夏绥远呵呵一笑,“那好,孙大人请继续在这儿当你的……额……灵龟吧,本王回府了。” 第七章色如春花孙二娘(7)   孙日恭被他呛了一口,面上不说,心中不记仇才怪。夏绥远是完全了解这个情况的,所以他一刻都不敢停,一只手还得捂着静研的脸,快步的向牢门口行去。   “璐王爷。”孙日恭在他们背后懒懒的唤了一句:“今天这事儿,帮忙归帮忙,皇上那里却得知会一声。请您见谅。”   夏绥远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低笑着回了一句:“谢了。”   这厮打小报告之前还特意告诉他一声,可不是记仇才怪,夏绥远捂额,一直到上了刑部大门口等待的马车还觉得无语。   一上了车,他自然就松开了对静研的钳制,由着她缩到车脚处,无声无息的咬牙颤抖。   再这么撕扯下去,恐怕他会把持不住,现在时候还不到。   静研见他突然间清心寡欲,正襟危坐了起来,颇觉得奇怪,心想这人肯定在琢磨着什么更加不堪的主意折腾自己,越想越怕忍不住掀了车帘就想着跳出去。   就在她刚一动,夏绥远便已察觉,伸手拉住她的袖口一扯,用劲过猛,静研向后一倒后脑就磕在了马车壁上。   夏绥远赶忙将人搂怀里,哄着揉她撞痛的地方。   静研只觉得头脑一晕,随即疼的一个劲的抽凉气,这下倒是老实了,被(色色小说他抱着安安稳稳的走了一路。   差不多过了两刻钟,马车轱辘骤然停了下来,车外赶车的小童连声禀告道:“殿下,到了。”   夏绥远也没等人搬了下车凳之类的麻烦事务,一把将静研抓起来扛着,就这样跳下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   静研被他扛着肩头,晃得头更晕了,勉强支起来想下来自己走,抬眼一瞧却有些诧异。   这里已经不是她原先被关起来的那个地方,正大门五间,上有金漆兽面锡环铜钮,黑漆油饰门窗仿柱。彩绘的梁栋、斗拱、檐角,多少显出些皇家威严来。院中的景致做的也是极好的,地方虽然算不得是很大的,但比起以前来好的太多。   夏绥远将她一路扛回了后院,进了偏东侧的一处角楼,一脚踢开门,将她往屋里的床上一贯。   静研骤不防及,几乎在床上打了个滚,片刻不停的爬起来,蹬蹬的跳下床,朝着门的方向往外跑。   好不容易跑到了门边,发觉已经不知道被谁关死了,无论怎么捶打都无人应声。   她捂紧了胸口,转过头脊背紧贴着门板,瑟瑟的抖着,还要装的硬气的瞪着那个可恶的人。   夏绥远瞧她这副模样就想发笑,索性一撩袍子,施施然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静研盯着他手里的茶杯直发愣,她这几天在黑牢里关着,饭吃的少也就罢了,却少有干净的水喝,这会儿巴巴的望着,只觉得喉咙里烧起来了一般难受。   她抿唇,低头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示弱,眼前这个是仇人,刚才又欺负了她。   夏绥远打眼瞧着她那副拧巴的气哼哼的摸样,抬手又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斟满了水推到离自己远远的桌子的另一侧去。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1)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   静研本来还大义凛然的不受嗟来之食,只靠在门板上靠着,死都不肯过来。   可是确实挺难受的,她把眼睛闭上,眼不见为净。   嘴里阵阵的发苦,那就咬破舌尖,有血流出来,总算是滋润了些。   夏绥远手中握着那个茶杯,缓慢的摩挲着,细白的骨瓷如同她的肌肤,光洁的不见一丝瑕疵。   他挑着眉毛看着她的举动,只觉得有趣,便忍不住起身凑过去,掰她的下巴。   静研一睁眼,两人靠得如此近,她几乎数的清他眼睑的睫毛,一股压迫感骤然袭来,便忍不住向旁边挪了挪。   夏绥远一见她竖毛猫儿似的瞪圆了眼睛瞧他,心中更是得意,起了些作怪的心思。却将手中茶盏中的水一干而尽,俯身钳住她的下巴,强吻了下去。   静研一口气没喘过来,又被他压着灌了一口水,险些呛着。甫一被松开,便手捂着胸口,头一歪,开始呕吐。   这人简直恶心死了,她呕得脸色发白,手里要是有刀,早就捅进他胸口了。   夏绥远见了,甩了甩头,知道不能再瞎闹了,索性把她扯起来,拎到了里间一扇屏风的后面,将人往里一推。   红木架的素纱屏风上寥寥的绣了仕女图,样式虽简单,但看得出是宫中所供的上好苏绣。内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反倒是有一个巨大的红木澡桶,内中是半桶清水,桶外的木架子上放着干净的布巾,猪苓,胰子等物。   “傻了?”夏绥远轻笑,拍了拍她的背道:“那边的活水池子还没凿好,给你半个时辰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出来吃饭。”   静研抿唇,动也不动一下。   夏绥远微微一笑,故意凑到她身边,假装嗅了嗅,皱着眉毛很夸张道:“哎呦,这是谁家的夜香婆子?怎么大白天的跑出来了?”(色色小说   静研咬牙,女孩子平日里总是爱洁,这几日折腾别说洗澡,有口水喝都不错。天气又闷热,此时骤然一见这木盆确实也动了心思,只是……   “我不。”她有点执拗的想往屏风后面跑,洗干净了做什么?给他欺负吗?这人明显是没安好心。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2)   夏绥远拦腰将她抱住扣到那个盆沿上,不紧不慢的作势要解她的衣服带子:“不洗是吧?行,我动手伺候你洗。”   静研大惊,没命似的扑腾,这一晃倒将盆内的温水激出,顿时水花乱溅。   夏绥远哈哈笑着,抽出一只手舀起一点温水,恶作剧似的浇在她脸上。静研折腾的厉害,娇俏的脸蛋涨得通红,那水珠就沿着细腻的皮肤缓缓的划过,真如海棠带雨般艳媚。   夏绥远心念一动,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将她抓紧了,低声威胁道:“要么麻利点自己洗,要么就和我一起洗。”   再呆一会儿,他便真的要把持不住了,哄个别劲的小女孩实在是个麻烦事儿。   静研哀哀的喘了口气,小声咬牙道:“你出去!”   夏绥远将手一松,她立时便一脸戒备的躲到了一边,双臂环胸,瞳如点漆般瞪着他。   “那边有干净的衣服。”夏绥远随手一指,也不想所说话,转身逃似的从这屋子里窜了出去。   (色色小说静研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等了一小会儿,见确实没有动静了,去推门又推不开。回身瞧见桌子上剩下的茶水,眼睛一亮,刚忙过去倒了就喝掉了半壶。   她特意就着茶壶喝的,碰也没碰夏绥远倒好的那一杯,喝完了,又小心的欲盖弥彰的将茶壶放回原处。   喝饱了水舒服多了,她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洗个澡而已,他要是敢做什么不轨的举动,自己就撞死给他看。她低头下了这个主意,可是转念一想,不行,爹爹的仇还没报,这么死了多窝囊?   这一思量就矛盾了起来,半响拿不定主意。   算了,她叹气,怎么着都得干干净净的,这么脏兮兮的就算是死了也招人厌恶。   那水晾了半天,早就有些凉了,静研将自己泡进去的时候禁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哆嗦。   门口突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进到了屋内。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3)   她一惊,迅速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没到水盆中,那个混蛋果然是说话不算话的,说什么让她自己洗,这不还是回来了?   然而那人垂手立在屏风后,很恭敬的低了头并没有动弹,反而开口问道:“姑娘,水凉了,要添一点吗?”   是个女孩子,她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进来吧。”   那人立刻转了进来,手中提着盛了热水的桶,用瓢舀了一点一点注进澡桶内。   静研抬眼打量她,那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穿的还算是不错,动作娴熟,看得出原是做这些做惯了的。   “姑娘若是有事,唤一声‘锦绣’就行,奴婢就在屋外。”那小丫头将水倒好,拎了空桶,朝静研福了福身子,便向后迈步退了下去。   水温升高,呆在桶里就舒服多了,静研浑身(色色小说都是疲累的,洗到一半就耐不住打起了哈欠。   勉强撑到了洗的干净,她轻轻的从桶里出来,见屋内并无他人,这才用布巾挡着身子,跳到一旁的床榻间去扯衣服。   一套鹅潢色的罗衣整齐的叠在那里,里衣料子是上好的细绸,外衣是鹅黄的纱裙,乍眼瞧去平平无奇,拿起一瞧,隐隐闪亮,穿上后很是抬脸。   只是肚兜未免有些小,带子也细,她拚命往上拉,才勉强掩住大片不外露。   这一下穿着停当,回身一瞧早已收拾好的床榻,只觉得困意更深,便倚在床边打盹。   她本来还有些警觉,生怕有人破门而入,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的太死,奈何那床榻太过舒服,绷紧了多日的神经此刻一放松,不多时便陷入深沉的梦里。   醒过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屋内燃起了灯,有光线照过来,静研微眯了眼,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尚在惘然,掀了床上的薄被就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姆。”   声音一出她回过魂儿来,此刻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客氏现在也还被关在都官司不知如何。   “醒了,肚子饿不饿?”一个沉稳的男声忽然传了过来,静研循声望去,夏绥远正抱臂坐在床侧,微笑着打量她。   她唯一的反应就是低头瞧自己的衣衫,见除了有些褶皱外再无其他,心下稍安。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4)   她这个动作却惹得夏绥远有些不快,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急色不堪,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摸了摸鼻子,一反思方才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是逼她逼得有些急了,这小丫头从小就性子拧巴,凡事都得慢慢来。   打定了主意他便笑的温柔,伸手想以前一样去摸她的头道:“乖,我叫他们把饭都拿过(色色小说来了,吃一点。”   静研头一偏,避开他的碰触,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满是惊惧与戒备。   夏绥远悻悻的收回手,心道,罢了,这几天肯定是把这小丫头吓坏了。依旧很好脾气的起身,端了饭碗来递给她。   静研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叫声,小脸立刻涨得通红。   夏绥远会意的一笑,将碗强行塞进她手里,低声道:“吃吧,没事儿的。”   她捧着碗深思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吃了起来。   夏绥远见她光顾着扒饭都快噎着了,索性下了地将一旁的小桌取过来摆上,放上了菜,夹给她。   她饿的极了,将手中的饭吃的一粒也不剩,这才将空碗放回去,抱着膝盖一言不烦的缩了回去。   夏绥远一瞧她这副可怜可爱的摸样,心下一软,凑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发道:“静儿,听话,以后没人敢抓你走。”   他在床边已经呆了很久了,这小丫头梦中呜呜的啜泣,无非是嚷嚷些什么,很黑,离我远点之类的话。   静研不出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般,过了半响,慢慢的点头。   夏绥远见她如此乖巧,忍不住得寸进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道:“那以后不许乱生气,还叫我七哥。”   静默的前堂大厅内,一桌子的人神态各异,王贲是一边哼着小调一边不自觉地将眼神往后院瞟,戴青低头用一块净布认真的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剑,而若姑紧盯着桌上的几盘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婆婆则是一面双手合掌一面念念叨叨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王贲听着她不住嘴的唠叨着,忍不住问了一句:“婆婆,犯不上这么兴奋吧?”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5)   “你们懂什么啊,小爷都二十多了,这总算领回来一个,佛祖保佑,这姑娘一瞧白白净净的摸样就好,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同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林婆婆一念叨起来,大有一种没完没了的趋势。   “对,然后最好明年给你生个娃娃抱对不对?”若姑跟着也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句尾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敢情好。”林婆婆一脸的皱纹都聚到了一处,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若姑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继续看桌子。   真是的,明明知道她最喜欢吃那个素炒青瓜,今天居然二话不说端去给了那个女人,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贲也有点小无语,不过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摸着下巴,很努力的在想,小爷能搞的定吗?   传说中的处男,不是都很纯洁美好的吗?   “算了,我们自己吃,管他呢?”若姑拾起面前的筷子,如今能让她拿得起放得下的也就剩下这东西了。   就在这时候,夏绥(色色小说远迈步走进前厅的时候,打眼瞧见诡异的众人,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都干什么呢?什么时辰了还不吃饭?”   “主子不伸筷子,当奴婢的哪敢上手?”若姑低头给了个白眼。   夏绥远倒是没甚在意,自顾自的坐下来捧起自己的碗,“吃饭,下回记住,不用等爷了。”   “哟,这是有人管了?您怎么不说下次饭也不用做您那份了?”   “那倒是别。”夏绥远笑笑,“爷得娶媳妇了。”   王贲嘴里的一口饭噗的喷了出来,正中一旁戴青的袖子上,若姑有点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只有林婆婆笑的越发心花怒放。   “爷说真的。”夏绥远把手中的碗放下,淡定的扫视了一圈。   “恭喜。”若姑先反应过来,漫不经心的夹了一筷子菜。   “小爷,那姑娘……”王贲欲言又止,随即嘿嘿的笑着也低头吃自己的饭。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6)   戴青始终一言不发,这会儿将筷子放好,起身低声道了一句:“小爷,属下今天守夜。”   “小爷,属下得去喂马还得看大门。”   “奴婢倒是没事儿,不过吃饱了,爷您慢用。”   说完了,这三个纷纷起身,转眼没了影。   “搞什么?”夏绥远嘀咕了一句,侧目一瞧,正色问道:“林婆婆,刚才那姑娘怎么样?”   “好,好,哎呀长得多俊啊,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小爷,老婆子得赶紧回去拜拜菩萨,可别跟着别人跑了。”   夏绥远听了她这话,脸直接垮了下来,您老这也太打击我自尊了吧?   不过一堆人这么一撤退,偌大个前厅确实空旷了许多,夏绥远吃着饭自己也觉得没劲,索性把碗一扔打算回去睡觉。   还有很多事儿没搞定,想要顺利的把她放屋里还得费一番脑筋,且不说皇兄那边得打好了招呼,先解决这小丫头的不配合就是个大难题。   他这儿正愁绪万千的琢磨着对策,那边的若姑他们也没闲着,四个人对于自己主子吃里扒外的行为表示一通谴责后,又觉得不好这么丢下他不管,就抓阄决定派出一个人去和夏绥远说清楚。   于是二更时分,夏绥远正在床上睁着眼养神,王贲在他的主屋外求见。   “进来。”夏绥远第一个反应是有情况,毕竟已经这么晚了。   王(色色小说贲小心翼翼的溜了进来,特意关好了门,这才献宝似的呈上了一个不太大的包裹。   “这什么?”夏绥远狐疑,打开一瞧乱七八糟,更加不解。   “属下们孝敬您的,您不是要给咱找个主子娘娘吗?属下们担心您这……没什么经验,搞不好趴架了还让个小姑娘瞧不起咱们王府,所以就特意凑了这些东西。”王贲说的很真诚,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夏绥远。   不错,身为皇室年纪最小,但是处男持续时间最长的璐王爷,曾经一度很让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们担忧。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7)   不过这也不怪他,以前太苦啊,没有这个条件。璐王殿下他那位九五之尊的老子肯白吃白喝的管饭就不错了,那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儿子到了该做春梦的时候?后来好不容易到了西北吧,那地方更荒凉,女人比(色色小说母猪还少。更何况璐王爷那时候情窦初开掂心着刘尚书家的小美人呢,更是灰常自觉的守身如玉四年整,这么着一个小伙儿就给耽误了。平时荤笑话倒是也不少开,可是王贲他们很怀疑,自家主子压根就不懂,跟着傻笑的。至于什么其他的调戏了,动手动脚之类的,全凭本能,和实践无关。   他这儿还在感慨,夏绥远那边却很感兴趣的开始翻检起包裹里的东西。   先是随手拿起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打开来仔细看了看,挑眉问道:“这东西哪儿买的?”   “城西大街有个书摊,那里的王老板手里很多存货。”王贲还特意小声的凑到他耳边:“还有保证绝版,不过价格也不菲啊。”   夏绥远手里这本春宫图集花了他三十两银子,那可是三个月的俸禄钱啊,要不是看自己殿下这事儿要紧,给他多少银子都不卖。   “唔。”夏绥远又顺手指着其中一幅图笑着问他:“你试过?”   王贲一瞧,那是个倒挂的,技术含量太高,赶忙摇头,老老实实的道:“没!”   一边摇头还一边忍不住想,这孩子有前途啊,手一翻就找到了难度最高的那一页。   “恩。”夏绥远也不看他,拿了个板凳坐下了,就着屋内的烛光,开始细细的翻了起来。   王贲见他看的认真,还配合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刚想张嘴,却见夏绥远手一卷就将这东西揣进自己怀里,抬头道:“没收了。”   王贲嘿嘿的一笑,眯着眼搓手。   夏绥远在包裹里继续翻着,又取出来一卷有点褪了色的红绳,问道:“这什么?”   “啊?那个啊,林婆婆说是她十几年前从月老庙求的,拴在那姑娘脚上,她保准跑不了。别看不起眼,据说很灵验。”   哦,好吧,这个还算是正常的,夏绥远顺手也收了。   再下来就是一堆药瓶,他捻起其中一个来,打开很好奇的嗅了嗅。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8)   “殿下,这东西据说吃了以后能金枪不倒。”   “有人试过?”   “戴青说貌似以前隔壁的老黄拿回家给马配种用过。”   夏绥远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把这东西扔回去,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回去跟他说,扣两月的俸禄。”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这儿塞,存心看笑话的不是?春药那东西能乱吃吗?事关男人的面子!   再往下翻似乎是一叠纸,夏绥远拿起来细细一瞧,却是一小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一共十张。   “这什么意思?”他好奇,家里的钱多了烧手吗?搞什么这样祸害?   “这个是若姑给的,她特意把这个月的账目算了一下,给您特批的。”王贲笑的很灿烂,“她说我们这些都不好,凡事要从根本上找原因,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给您银子,然后上城里随便找个青楼什么的,您寻个花魁把事儿办完了,只要不在府里折腾,随便。”   夏绥远瞅了瞅那叠银票,又瞅了瞅王贲的脸,叹了口气,很认真的问道:“老王啊,爷问你,爷看上去很像耐不住寂寞的样子?”   不像不像,您那哪是耐不住寂寞啊,您是已经寂寞的快要成精了,王贲心道。   夏绥远又瞧了一眼手里的银票,摸了摸下巴,“蹭”的一下子起身,对着王贲吩咐道:“老王,你去把戴青叫出来,让他跟着,爷要出去。”   “哎,殿下这么晚了,您……”王贲愣了一下。   “废话!逛妓院去。”夏绥远晃了晃手里的银票,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恶狠狠的道:“不都嫌弃爷吗?”   天香楼内灯火通明,三更之前本是楼内生意最旺的时候,然而今天却着实奇异,楼外只聚着三三两两的奴仆,婆子等,偶尔抬眼便向着一楼的大厅内望去,又扫到门口处仗剑而立的那位门神,转而窃窃私语。   据说来了很大的人物,所以暂时清场先。   夏绥远随手取了桌边的紫玉瓯,掀盖抿了两口。那茶乍一开盖便有一股透鼻的香气,细细品来更是青翠芳馨,嗅之醉人,(色色小说啜之赏心。   他一言不发的饮了两口,侧目望着一旁如坐针毡的四五位,笑道:“诸位大人,这天香楼据说这口茶是绝品,怎么都不动啊?来,来,不用拘礼。”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9)   那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道:“这……也不知殿下今日来此,臣等,着实惭愧。”   “恩。”夏绥远又品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本王记得这国丧一月还没过吧?几位大人如此心急,真是让本王感慨社稷之福啊。”   这下子几位大臣汗湿脊背,原想着这些日子朝廷内好不容易安稳了,便服出来狎妓,谁料正碰着这位爷端坐在天香楼大厅里喝茶水等着呢,简直是点子背到了家。   这位殿下本是个不打眼的,从前便是碰到了也就罢了。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除了皇上,哪个不得仰他鼻息?   “是,是。”终究有胆大的开了口,小心赔笑道:“殿下这说笑了,臣等来此也是为了……视察市井民风。”   夏绥远将茶碗放回桌上,瞄了一眼,却是凤阳侯崔建徵,这人生的肥头大耳,肚大如女子有孕,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没想到却是个这般货色。   “哎,侯爷这大半夜的还不忘于民同乐,着实让本王佩服。”他笑意更深,“不过还请侯爷能否先将裤子提好?如此也太有辱斯文了。”   那凤阳侯赶忙尴尬的低头,将裤带系好,瘫坐在椅子内,再不敢言语。   “不知殿下来此,又有何事?”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开口,语气中的意思很明白,你在这儿装什么高贵?还不一样来嫖的。   “恩,半夜睡觉睡累了,起来查查城防,路上见这儿热闹,进来讨口水喝。怎么礼部尚书有意见?”夏绥远眯眼打量对方已经半花白的胡子,惊叹都这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出来。   “不敢,不敢……”那人被他眼神一刺,立刻摆着手缩了起来。   厅内的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正噤若寒蝉间,只见一个龟公战战兢兢的引着一个女子,袅袅前来。   “哎呦,妾身当是谁呢,这不是璐王殿下吗?今儿怎么得了空,到来妾身这天香楼?”那女子大大方方的福了身,手中绣帕掩口,冲着夏绥远低笑道。   夏绥远一撩,发现那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身上一件淡青素色夹衣(色色小说,牙白长裙,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惟独蹊跷的是,浑身上下竟无一丝风尘气,到如良家女子一般。   “这位是?”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10)   “妾身是这楼里管事儿的,贱名窈娘。”   夏绥远挑眉,知道这(色色小说位便是这楼里的老鸨了,于是冲她点头道:“怎么来的这么迟?看来是生意好啊。”   “这倒没,托了您的福气,今儿这生意算是做不成了,这不是妾身刚才叫姑娘们都收拾收拾睡了,顺便读读《列女传》什么的,修修身。”   妓女读《列女传》,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身后礼部尚书立刻忍不住出言呵斥道:“母狗大胆!殿下在此安敢无礼?简直胡言乱语!”   那窈娘也不恼,只笑着又转身向着那几位大人,行了个万福方才回道:“诸位公侯大人,妾身知错了,只是不知若是不读《列女传》,莫不成还要读《四书》,《五经》的,考个功名吗?”   夏绥远正取了第二杯茶要喝,一听她这话,差点喷出来,憋不住大笑出声。   她故意将“公侯”那两字咬的极重,须知“公侯”于“公猴”同音,这一句一出倒将在座的那几位都骂了进去。夏绥远一边笑着,一边心道这女子倒是聪明,胆子也大。   那几位被骂了,见夏绥远一笑,偏生又发作不得,一个个老脸涨得通红。   窈娘施施然的又道:“话说回来,今日既然璐王爷肯赏脸来这儿喝茶,几位大人的账目便都免了,权当是妾身做东,如何?”   这话一出,那几个大臣越发面似猪肝,国丧期间来这种地方被人抓住已经足够没脸的,还要个老鸨子请客免银子,传出去生生的丢死人。   夏绥远笑的差不多了,戏也看够了,一瞧外面天色渐晚也懒得在这儿呆着,索性打了个哈欠对着那几位大臣道:“几位明早不用早朝吗?本王可没听皇兄说起过哪位请了假了。”   那几人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撵人呢,忙不迭的纷纷起身行礼,快速的离去。   夏绥远一见他们都走了,自觉没意思,索性一甩袖子,对着那老鸨窈娘道:“既然该走的都走了,本王也就不留这儿讨人嫌了。”   “哎,殿下,您这来一趟,也不叫几个姑娘作陪。显得这楼里档次多低似的。” 第八章夜逛天香楼(11)   “用不着了,喝了这口茶就够了。”夏绥远笑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到她耳侧低声道:“本王哪敢叫姑娘啊,窈娘这儿连茶都是上贡的顾渚紫笋。”   窈娘脸色一变,立时便恢复正常道:“殿下这嘴巴够叼的,妾身这儿的茶不过是后院现炒了一下罢了。味道怎能敢于贡茶相比?”   夏绥远也不与她多言语,只哈哈的笑着,微眯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方才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大门外戴青手中紧攥着剑柄,任何人敢逼近都会被他的杀气吓退。   夏绥远过去,拍了拍贴身侍卫的肩膀,低声道:“走了,回去。”   戴青一言不发的收剑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中。   待到拐过了街角,戴青忽然几步上前,低声道:“殿下,不怕打草惊蛇?”   夏绥远没吭声,深沉的夜色里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向前。   今天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一个妓院里还能喝到皇宫大内进贡的顾渚紫笋,他平日和皇兄讨几斤逗静研玩都难,看来这老鸨子的上面还真是有人啊。   不过出来逛了一圈,神清气爽了许多,他倒是思量出一个主意,能名正言顺的将静研推到前面来,也省的朝廷里那群讨厌的老臣,没完没了的说三道四。   女人家或多或少都在意一个名分,况且他可是还琢磨着和她过一辈子呢,哪能轻易就委屈着?   璐王殿下如此一想,心情顿时大好,转身对着戴青命令道:“回去你记着,秘密的派人盯紧点这楼,是狐狸就总得露尾巴(色色小说,爷正愁找不着练手的呢。” 第九章争名分(1)   第九章争名分   湛蓝的空中无云,一轮金乌好似火炉,熊熊的燃烧的痛快,烤的闷热如蒸笼,便连空中挂过的风丝也是热的。   府西苑的小楼开的方向却是极好,楼后不大不小的一个池塘,偶尔凉风习习,一开窗户通了风很是爽利。   静研软软的翻了个身,懵懵懂懂的爬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她头上乌黑柔软的长发被压得有些散乱,额顶上还有几根不太顺服的支楞着,活像个刚睡饱了没梳毛的小猫。   夏绥远见她醒了,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一俯身就朝着粉润的嘴唇咬了上去。   静研慌乱之下一抬手,指甲就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三道清晰的血痕。   夏绥远“噫”了一声,也不觉得痛,反而有一股痒从后脊处一点一点的上涨,不多时便散入到四肢百骸,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肚子方才舒坦些。   他吮着她的唇角,按住她的挣动,嗅着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沁出来的特有的甜香。   他在旁边看了许久,小丫头睡的很沉,梦里嘴唇微嘟,呼吸舒缓匀长,肌肤如白瓷般通透。他告诫自己这个姑娘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什么玩具事物,这才忍住了没扑过去。   静研等他亲的够了,偏头一闪,从他身侧钻出,跳下牙床,垂手立在一旁。似乎被占了便宜,心中犹自恨恨不已,黑白分明的一双鹿眼戒备的盯着他。   夏绥远见她害羞,不禁莞尔,起身整了整被揉皱的衣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了过去。   静研见他凑过来,双手抱肩拢紧两边的襟口,揪在胸口向后缩去,身体微微的抖着,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浑身的毛都要乍起来了。   屋内的地方较窄,眼见他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捏住她白嫩的小臂,一寸一寸摸下去,慢慢游移到纤细的指尖,低声笑道:“静儿,帮(色色小说我个忙如何?”   静研打落了他的手,抿着唇执拗的摇头,心道看他那副笑的不怀好意的摸样,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忙。   夏绥远也不恼,继续粘糖似的贴过去,诱哄道:“帮我写几个字,就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第九章争名分(2)   静研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低声说:“我自己出去,不许派人跟着”   她扬起头看着他,一张小脸绷得很严肃,脸上分明挂着狐疑。   他肯让她出去才(色色小说怪,成天将她禁锢在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过才是巴掌大的天,着实让人烦躁。   能自由的出去这件事儿,对静研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好。”夏绥远应了下来,眸色一点点变深,墨黑中透出一点藏蓝,仿佛夜色里浩瀚无边的海,让人望不到边际,只会腻在那片温柔里。   他伸手重新牵起静研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书桌旁,另一只手抬起,轻按在她的肩膀上。   待到静研稳稳的坐在案前,他方才俯身,盯紧了桌上早已铺好的宣纸,一手不老实的摸过去,贴着她白玉似的耳廓道:“乖,好好写。”   “写什么?”静研避开他的骚扰,执笔在手。   “恩,我想想,就写……”他特意清了清嗓子,“章德元年六月十九,谨奏:臣弟性愚鲁,历蒙圣恩简擢,毫无尺寸报效,愧悚无地。兹于十三日卯刻恭接御笔敕命,臣弟虔开默诵,不胜感激惶悚之至。伏念臣弟至愚昧,何足此数,乃仰荷天恩,惟有竭尽犬马,力矢忠诚,以仰报圣恩于万一……”   他语速极快,索性内容不过是些溢美之词。静研自小便痴迷于读书习字,运笔如飞,当然毫无压力,不多时便录完。   夏绥远低头瞧她写的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直赞道:“静儿当真一手好字,怪不得外人云千金难买。”   被他夸了,静研也没见多高兴,这些日子未习字,乍一拿笔已有些生疏。更何况她的字精妙却缺乏历练,若是真正的大家见了一眼便可辩出少了些风骨,失了那种成年累积的韵味。   夏绥远却不管这些,他这人小时候吃了亏,写出的字虽然整齐不乱却无体,看着说不出的怪异,也绝对谈不上是好看,仅仅是工整罢了。   此刻他看着静研写的东西深思起来,又扫到她肌肤赛雪,柔软妙曼的手腕低放,倒忘了继续向下念。 第九章争名分(3)   静研收笔,抬眼示意他继续说,却未想瞥见对方紧紧盯着自己执笔的皓腕,一脸的心思神往,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就要将笔甩了走开。   “哎?”夏绥远见她动怒,方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人扯回来,连声笑道:“静儿,别生气,别气。”   静研羞愤难当,咬唇一跺脚正色问道:“你还写不写?不写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写,写。”夏绥远颇为无所谓的抬了抬胳膊,皱眉为难道:“可下面写不出来了。”   他凑过来瞧着她,“静儿,你知道我这人于书本上无能,不如你帮我想一个?”   静研心念一动,瞧着他今天这架势,写的应该是上奏的奏章一类的东西,略一思量便有了主意,倒要好好的耍他一下。   “好啊,那你要说个什么事儿?”静研自从被他带回来,甚少如此和颜悦色,此时眉目宛然,妍态毕现,十分的可爱。   夏绥远只当她是听了好话高兴的,心情大好:“恩,大概是就是谢恩典的话,顺便请陛下帮忙将欠着我几十年的俸禄银子一并发回。”   郡王的俸禄一年有两千两,如今亲王的三千两。只不过他从小到大一次都没领过,现在掐指一算,恩,数目不小啊。   静研顿了顿,心道他当真有些草包,浪费纸张上奏还是为了要账的。   心底这么想,笔下却缓慢写了起来:“至蒙恩谕谆诲,虑臣弟无处可依,关系甚大。臣弟益感而欲泣,永永时刻凛遵。虽亲如父子兄弟,亦不敢逾越,自当慎之又慎,明哲以善其身,以仰副天心委任之至意也。然为郡王二十一年,俸禄全无,缘系内务疏忽,理合奏复,望陛下体谅。谨奉。”   落款处她想了想,另加上一句,“武敬璐亲王夏绥远”,方才小心的吹了吹,递给了他(色色小说看。   若是没记错,当今刚登基的圣上,名讳“绥哲”,本来大臣们上奏的奏本上,如遇到这两个字都要刻意避开,或是增减一笔。她谅他没怎么写过这东西,此处故意改也未改,甚至最后落款处还写的大大的,就盼着陛下见了发怒,斥责他一顿才好。 第九章争名分(4)   最好拍他一顿板子才算解气,她心底带着那么一点儿恶毒,忍不住唇角微扬。   夏绥远接过来,专注的从头读到了尾,目光定定的盯在落款处便停了下来。   静研心头一紧,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小把戏,有些欲盖弥彰的开口道:“怎么?嫌我写的不好?”   夏绥远垂了垂眼,笑笑将那纸放于奏章专用的封子里封好,顺手塞进袖管中,这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先玩,我上朝去,午后便回来。”   静研“哦”了一声,眼珠转了转,随即假装好心的关切道:“那你早一些。”   “恩。”他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静研巴巴的望着他出门,又跑到窗前瞧他没什么异样的出了院子,这才回到屋内,乌溜溜的眼睛微微眯起,抿唇偷笑。   一直到出了王府,夏绥远骑于马上,摸了摸袖管里的那一份奏章,(色色小说轻叹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还真是淘气,又不肯驯服,一天到晚的就琢磨这种玩笑似的手段戏弄他。   夏绥远从小就知道她这性子,面上瞧着乖的不行,实际上心眼活泛的很,在某件事儿上吃了亏,就必然在另一件上找补回来,一丁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去。   罢了,罢了,这回进宫去不就是为了顺当的把人纳了,到时候敕令一下,管她要死要活的?   他从不奢望任何人的给予,所以也不需要能轻易的获得她的真心,他只要她能乖乖的呆在他身边。   融化在骨血中根深蒂固的强硬于占有欲,是一个男人天生的血性。   夏绥眼微微闭上了眼,头有些胀痛,最近还真是没完没了。今日刚接到密报,他那位好三哥已经回到了封地,殇阳一郡正处于南疆正中,此时镇守南疆的是前朝旧臣楚氏,虽开国有功,但难免不会心生异动。   好在北部京师一线已经被牢牢的控制于掌心,最坏的情况无非是如几百年前,南北朝划涪江而治。   这城中暗线也未除的干净,几个月的无声无息,只怕是风雨欲来之前的那刻宁静而已。 第九章争名分(5)   他抬眼远眺,皇宫内院已隐隐(色色小说可见黄砖红墙林立,屋顶上耀眼的琉璃瓦似乎要被日光晒得透明了。   那人这一刻应该在御书房内等着他觐见,夏绥远心头像被扎了一根刺,喉头一堵,苦涩难当。   他知道那人暗自里防他甚严,如今赐下了府坻,内部只怕也是玄机重重。   他们为了生存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如今想要彼此半分坦诚以待都是奢求。   只要不触及到底线,夏绥远心底暗暗的决定,只要那人不去招惹他必须捍卫的东西,那么这辈子替他守着这个偌大的基业,也是值当的了。   夏绥哲慢慢的将刚被呈上来的奏章合上,淡笑了一下问道:“就这么点事儿,也值得你大老远的跑一趟进宫?”   “恩,就这些了。”夏绥远还特意捂额想了想,抬头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皇兄,您要是想多给点也成。”   夏绥哲睨了他一眼,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朕会吩咐他们,你堂堂的一个亲王,平日里穷酸的太过也不合体统,但是记好了,别得寸进尺。”   夏绥远也不和他客气,嬉皮笑脸的谢了恩,这才起身施施然站到一边。   夏绥哲一抬手,自然有内侍上前将御案上他刚看过的奏章按照顺序理好。他扫了一下室内站着的几个人,目光复又落到正站在一旁的夏绥远身上,微微皱眉沉声问道:“老七,还有事儿?”   “哦,只是想再和皇兄讨个恩典。臣弟最近起了读书的心思,想从宫中的太平阁里借几本回府。”   宫中的太平阁本就是藏书的地方,且并不设门禁,夏绥远平日本来就可以随意进入,今日特意提起,就有些微妙了。   “老七怎么动起读书的念头了?话说回来,你今日的折子是旁人代笔的吧?字写的不错……”夏绥哲也没戳破他,索性顺着说了下去。   “皇兄过奖了,这字嘛,是臣弟还没来得及纳的一位女子教的,倒也谈不上是代笔。”夏绥远答得滴水不漏。一旁静立着听着的几位六部大臣却俱是错愕,找人代笔奏章已经是大不敬,何况还是个女人写的,这简直就是拿朝堂当儿戏。 第九章争名分(6)   夏绥远淡定的回头冲着那几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笑了笑,完全不当回事儿。   “哦?你那位没来得及纳的姑娘是谁啊?说出来,朕给你做主。”他今日心情还不错,心知肚明夏绥远中意的是(色色小说谁,故意顺手甩给他一个台阶下。   夏绥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呵呵不紧不慢的道:“皇兄肯管,自然是天大的福分,那姑娘的身份怕是当不起,是内定籍没的官奴。”   “身份什么的倒无所谓,老七你既然肯折腰为红颜,这面子朕就卖你一回,明日去孙大人那里除了她的奴籍便是。”   “那臣弟就谢恩了。”   这话一出,御案下首站着的孙日恭忍不住侧目望去,他今日袖管里正放着弹劾夏绥远私纵官奴,强抢有夫之妇的奏章,如此一来,就算上呈了也是无用。   夏绥远故意冲他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浅笑。   “恩,这事儿就如此定了,先退了吧,老七你留下。”夏绥哲低头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还是太过虚弱,坐不多时便是一身冷汗。   待到众人纷纷走了个干净,夏绥哲又摒退了屋内的内侍宫女,方才顺手取了案上的一本扔了下去,笑骂道:“你自己瞧瞧你捅的娄子。”这几天御史台联名上奏的奏章一堆,内容很简单,基本上都是朝着这位刚被册封的亲王去的,不是什么纵兵的就是抢人的,五花八门什么罪状都有。   “朕今日当着几位官员的面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了,你也该想想,怎么收拾这些了。”夏绥哲严肃起来,正色瞧着他:“你要是真想娶那刘家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她的身份只能是妾,不能给任何品级。”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那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何苦为难她?”夏绥远在这事儿上并不愿意让步。   “朕并没有为难任何人,你今儿的奏章朕看着,这姑娘故意不避名讳,看来是是想让你挨顿骂回去。她既然如此,也就你还能拿人家当宝贝。再者前几日李尚书还和朕提起,你和李如花的婚事可不能不作数。”   夏绥远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呛着,那时候是权宜之计想出的主意,他可从来没有对李家那位小姐动过半分的心思,太折寿啊。   “皇兄,呵呵,李小姐看不上臣弟吧,上次我去,人家还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九章争名分(7)   况且那位李小姐早有自己的心上人,还跟他关系不错,这生生的棒打鸳鸯可是大大的不好。   夏绥哲取了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嗓子,方才有了些气力,又道:“这不打紧,重要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要娶人家,如今突然又不成了,名节什么的且不说,姑娘家总要些脸面的。”   他笑着,栗色的眸子紧盯着夏绥远:“依照朕的意思,你可以两个都收了,坐享齐人之福,何乐而不为?”   “臣弟福薄,消受不起。”夏绥远连连摆手。   “那就两个都不要,也成。”夏绥哲无所谓的笑笑,轻轻掀动手中的茶盏盖子,“朕本来还想着,若是你这次应了,则李氏为正,刘氏为侧,(色色小说都是王妃。”   刚才还说只能是侍妾,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给抬成了侧王妃,夏绥远笑的有点发苦,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好事儿。   “不过,老七,你这事儿让朕也很为难,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由头,只怕难堵悠悠之口。”   夏绥远暗自腹诽,就知道这位陛下断不肯做亏本的生意,这不就是来了。   他索性也不待人提醒,自己将那东西掏出来,双手奉上,恭敬道:“臣弟愚笨,前些日子一直保管虎符,心中未免恐慌,如今呈交陛下,也算是完了职责。”   夏绥哲将手中的茶盏慢慢的放回桌上,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将那半片虎符捏着手中把玩着,低笑道:“老七,你到当真舍得,人言千金买笑,朕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千金算个屁,刚交上去的那个可是控制天下兵权的虎符,夏绥远多少有些肉痛,面上还得装作大义凛然,“臣弟惶恐,还望殿下早日下旨。”   “这个自然会,你回府去好好侯着便是,朕的身子最近也不爽利,明儿开始罢朝几日,这京里的事务你每日进宫担着些,别混闹就成。”   夏绥远恶寒的打了个哆嗦,看吧看吧,还没完了,得了便宜还得抓个壮丁,天底下估计再没有比这位陛下更奸诈的了。   可惜话一出口,就变了味,他颇有些关切的道:“陛下您也要多注意下身体,朝堂上,还有臣等……”   “朕还以为你巴不得朕早死,如此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夏绥哲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瘦削的脸上有着病态的青白,整个人也是憔悴的不见一丝血色。   夏绥远沉默着注视他的脸,那张算不上是阳刚,甚至有些阴柔的脸,似乎那是一层薄薄的面具,目光一刺便会露了原形。 第九章争名分(8)   半响他垂下头去,低声道:“陛下多心了。”   “也许吧。”夏绥哲唇角微微牵起,“老七,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六月的天色也是怪,晌午尚且闷热的如蒸笼,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层乌蒙蒙的厚重云彩罩了下来,顷刻间大雨滂沱。   雨点雀跃的落于地上,溅起层层的水雾,透过雨帘辨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夏绥远身上的朝服早已湿透,他也不甚在意的抬手抹了一把脸,就继续策马前行。   若姑正执了伞守在门侧,见他们回来,忙上前替夏绥远挡雨。   夏绥远自马上一跃而下,摆手示意她不用,就大跨着步子径直进了内院。   若姑一瞧,怕他着了凉不好收拾,便将手中的一把闲伞交于戴青,自己则擎了另一把追了上去。   夏绥远进了内院并未如常一般拐弯到静研住的小楼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平日休憩的内书房,一脚蹬开了门,面色铁青,心情糟糕的样子。   若姑一见他进了书房,暗叫了一声不好,慌忙跟了上去,询问道:“小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也不差人知会一声。”   “恩,叫他们都下去吧!给我拿两套干净的内衫过来。”夏绥远语气也有些急,眉毛攒成一簇。顺手扯开朝服外衫,方心曲领的样式被淋湿了便紧紧的贴在身上,多少有些难受。   “哎,小爷……”若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夏绥远抬眼一瞧一个人正立在书案旁,手里正紧紧的捏着一本书,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瞧着他,显然是被他刚才踢门的举动惊了一跳。   夏绥远瞄了她一眼,浑身一股子沉郁的戾气倒是消了一半,放缓了语调道:“接着看你的。”   静研晌午自他走后,觉得呆着无趣,刚写了几个字又有些手痒,就唤了锦绣过来,央着若姑到这里寻书看。   若姑本来不乐意搭理她,但耐不住她一刻也不停的跟着,烦躁之下想起书房这边,索性就打发了她过来,心道等夏绥远回来之前将人撵走便是。不成想他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而且直接就奔着这边来了。(色色小说   若姑见他脾气消了,松了口气,转身将门带上便去取换洗的衣裳。   静研咬着下唇,头埋得低低的,略有些惊疑不定的思忖着对策。   他这样子倒像是刚遇到什么生气的事儿似的,估计没准儿真被陛下责罚了,自己可得赶紧躲开点,一旦不慎成了泄气的那可不好了。   她这么想着,便利落的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转身两步并一步的就要跑出去。   还没等跑出两步去,腰上骤然一紧,她低头一瞧,赶忙伸手去遮掩。那双手犹如铁铸,无论如何拍打都不肯松开。   “使坏使得不错啊。”他恶意的笑着,用唇在她耳垂处蹭了蹭,察觉到怀里抱着的娇软身体一僵,越发的得意。   静研一惊,低下头,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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